秦玉道:“太尉,这些时日我着人窥探洪庆行迹,却偶见一人密会洪庆,太尉道是谁?”
陈封道:“是谁?”
秦玉道:“杨鹏。”
陈封惊道:“杨鹏?”
秦玉道:“正是杨鹏。那杨鹏本久不进城,只在玉清宫歇宿。那日我帐下哨探见洪庆独自进了樊楼,便扮作酒客跟随而入,却见洪庆上了楼。楼上皆是雅阁儿,哨探不便跟随,只得在楼下等候。过了许久,又见洪庆独自下楼去了。又过一时,才见一人从楼上下来,哨探却不识得,然想来与洪庆密会的必是此人,便记住此人相貌。回到衙中,我请画师依哨探所说将那人面貌画了出来,我细细辨认,才认出竟是杨鹏。”
陈封沉思不语。程备忽道:“此事已昭然若揭,太尉不必想了,当日洪福骤然出手,必是那杨鹏向洪庆走漏了风声。”
陈封仍默然不语,程备道:“当日必是杨敬为璧城说动,便命杨鹏不得再追究。杨鹏不敢不从,却难忍杀子之仇,便私下里寻了洪庆,出首告密。洪福得知,才设下计策,使太尉差人参劾杨敬,一来坑害太尉,二来也为构陷杨敬。却也因此害了衙内。”
陈封半晌才长出一口气道:“想来必是如此了。如此说来,这杨鹏也是害死大郎的仇人了。”
秦玉道:“太尉放心,定走不了这厮。待事成之后,定将杨鹏首级与洪福洪庆一并祭奠大郎在天之灵便是。”
陈封道:“你说的不错,不可心急,待事成之后也不迟。到那时璧城先知会杨敬,我代杨都知除了这逆子便是。”
四月二十一,申末时牌,户部尚书陆纶宅邸东跨院书房,明厅内放着一张只可两人坐的花梨木小圆桌。桌上只摆了四碟大菜,却是脆筋牛肉、香炙鸡、鲜鳜鱼、鹌鹑羹,另有两样小菜是凉拌瓜丝、林檎旋,另有一大盘烤得焦香的芝麻胡饼。只这几样,便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酒壶、酒杯几无处立足了。
陆纶与秦玉相对而坐,秦玉笑道:“老师今日怎的转了性了?老师昔日只喜素菜瓜果,难得见荤腥,怎的今日竟大鱼大肉起来?莫不是昔日只为不舍得,竟背着我独自吃?今日见遮瞒不住,这才拿了出来么?”
陆纶身着家常粗布长袍,长须疏淡,神情洒脱,闻言笑道:“你这厮只管胡说,可还像个四品大员?今晚你要讨逆锄奸,若不吃饱了,怎好上阵杀贼?我胃口素来清淡,吃不得这些油腻之物,你只管吃喝,不必顾我。”陆纶年已及六旬,却仍是身子康健,精神极佳。
秦玉心中一动,却不言声,伸手撕下一块胡饼,大口吃了,又饮一杯酒送下。口中含混不清道:“老师府上厨子竟有这等手艺,这胡饼便是朱家桥饼铺也比不得。待到今日事了,我要日日叨扰老师这胡饼了,老师莫要吝惜才是。”
陆纶一哂道:“区区胡饼,你便住在这里也不值什么,只是如今你已是手握十万大军的将军,若为人得知仍如此贪嘴,岂不教人耻笑了去?”见秦玉只一笑,也不答话,仍旧吃饼,又夹一块牛肉塞进口中,一并嚼个不休,又道:“我知你只在我面前才如此。若有外人在,便仍旧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将军了。”
秦玉笑道:“老师便是老师,我是个将军也罢,无处吃饭也罢,终究能到老师这里吃个饱饭。”
陆纶道:“昔年你缠着我,要我为你说项,转做武职,我便知你定能建功立业。然时至今日我仍想不出你一介文人,如何能上阵厮杀?你今晚便要上阵,却是在梁都城内,近在咫尺,我才知你当真是个武将了。”
秦玉道:“老师,我并非要当真厮杀,如今我既是个将军了,也不必亲自上阵了,自有人为弟子遮刀挡箭。”说着忽地一滞,又道:“老师,倘若今日这事败了,只怕要牵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