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清亮的唱腔落定在怡红院的夜色里时,檐角悬着的朱红灯笼已添过第三回灯油。
暖黄的光透过纱罩漫出来,把院里的树影揉得软软的。
时念立在戏台侧台的阴影里,望着台下的光景,眼底泛起一丝笑意。
所有人都似被歌声引着轻轻晃荡。
雅间里的南齐帝听得格外专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梨木桌沿轻轻打着拍子。
他的目光落在戏台中央的人身上,眼底带着几分赞赏。
待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晚风里,他才道:
“好一句但愿人长久!”
时念连忙上前两步,敛衽拱手,语气谦和:
“能让陛下尽兴,是怡红院上下的福气。”
她瞧着台下官员们虽跟着哼唱,却始终放不开手脚。
显然还记着帝王在场的拘谨,便顺势提议。
“夜色已深,各位贵客奔波一日也累了,今日的赏戏便到这里吧。”
“改日怡红院排了新戏,再差人登门请各位来赏。”
南齐帝本就有离意,闻言笑着点头。
起身时目光扫过廊下挂着的诗签,檐角的灯笼正好晃了晃,暖光落在一张素笺上。
“叶声落如雨,月色白似霜”两句墨字被照得格外清晰,连纸角印的小桂花都透着雅致。
他顿了顿,随口赞道:“这诗倒是应景,和今日的月色正配。”
转头对身后的皇后、玉贵妃等人温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吧。”
众人连忙躬身应和,跟着南齐帝往院外走。
途经鹊中堂时,恰好撞见李睿一家。
见帝王一行过来,几人止住话头,驻足垂首行礼。
南齐帝摆了摆手示意免礼,目光在李睿身上顿了片刻。
先前李睿为护时念,私自调走一次羽林卫。
他是生气的,可再气,他心底也明白,永安侯不能动。
动了永安侯,就是动了朝堂所有忠臣的心。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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