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的路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港口的方向灯火通明,龙门吊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钢铁巨人,汽笛声穿透寒风,宣告著这个深水港的不眠。
口袋里的老式诺基亚手机突然“滴滴滴”地响起来,铃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脆。李卫国笨拙地掏出来,按下接听键,儿子兴奋的大嗓门立刻冲了出来,带著电流的杂音:“爸!你下班没看新闻没我的老天爷!外国闹瘟病了!电视里那医院挤得跟咱厂早班车似的!嚇死个人咧!”
李卫国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脸上被寒风冻出的褶皱舒展开,咧开嘴笑了。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港口繁忙依旧的景象,巨大的货轮正在装卸,探照灯的光柱划破夜空,一片热火朝天。
“闹唄!让他们闹腾去!”李卫国的声音洪亮,带著东北人特有的豁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著!咱这儿该吃吃,该喝喝,该干活干活!瞅瞅你爹身后这大港,灯火通明的,船进船出忙得脚打后脑勺!生產线那更是没停过一秒钟!你老子我这个月奖金厚实著呢!”他掂了掂肩上沉重的蛇皮袋,语气里满是得意,“够给你妈换个沉甸甸的大金鐲子,保准压得她手腕子抬不起来!行了,別瞎操心,掛了啊!老子还得赶回去给你妈燉鱼呢!”
他乾脆利落地掛了电话,把手机塞回口袋,紧了紧肩上的袋子,迎著凛冽的寒风,踩著厚厚的积雪,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家的方向走去。身后,达利安港不夜的灯火,是这片严寒土地上最坚实的註脚,无声地诉说著秩序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