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可再念及自身,思来想去,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若不曾遇到一秀与尹绰,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一掊黄土加身,了无牵挂。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后悔过,若当真如尹绰所计划的那般,舍他一人之力抗衡青脸佛,也算是为了天下苍生做出了贡献。
是天底下独一份的荣耀啊。
他正想得出神,脑中忽晕眩起来,他拍拍脑袋,寻思着是否昨夜没休息好,紧接着又眼花起来,面前的老牛变成了两头老牛,又渐渐地变作了四头,他就像是醉酒了,摇摇晃晃,站也站不稳。
这晕眩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惊魂甫定时,发现面前有个人,可当他看清这人时,下巴掉在了地上。
那竟是个与他一般模样的老者,一样灰白的头发,一样苍老褶皱的面容,衣物也如出一辙。
唯独不同的,是那双眼睛。
老车夫风霜荆棘地趟过了一生雨雪,疲惫苍老已是他生命的主旋律,一对眸子早已没了神采,只剩下黄土埋身的知命与认命。
这个人与他是截然不同的,双眼炯炯有光,瞧着雷厉风行,顾盼之间自有气势,这一点是没读过书的老车夫也能看出来的。
可真是奇了怪,这老家伙是哪里钻出来的,莫非就是他自己?
与一秀和尹绰同行这一路,牛鬼蛇神算见识过了,老车夫并无太多惊异,伸手扯扯老家伙的褶子,咧嘴笑了起来。
“老了啊,一转眼就老了啊。”
他看旁人,如观自己。
——
天色放亮,青脸佛在角落坐下,原来那还有条小板凳。
他坐下后,大把的阳光洒进来,儒改才觉得恍如新生。
血郎君去呼唤昏迷着的江七,但江七迟迟不醒,血郎君气极,抡圆了臂膀就是几个大耳光,直把江七打得鼻血长流,这才堪堪醒来。
睁眼刹那,处于懵懂的状态,待渐渐适应了屋内的一切,见到了青脸佛与血郎君,吓得浑身一哆嗦。
青脸佛瞧一眼四仰八叉的柳未若,不去管她,对儒改与江七道:“我擒你们来,并非要取尔等性命,也并非要你们与我为敌,如今天下都站在了我的对立面,孤掌难鸣难填心中沟壑,是以需要一支强有力的队伍打入世间,以策万全。”
江七皱眉道:“要我等助纣为虐?”
青脸佛笑道:“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谁说得清呢?你们不愿真心助我,倒无大碍,血郎君在你三人体内种下了嗜血符,除非你们死,否则这一辈子都要受我掌控。”
儒改怒道:“我出身素心亭,先天与你这等邪魔为敌,今日受制于人,你不杀我,我也会自行了断!”
青脸佛对他侧目,眼中露出一抹欣赏的光彩来,走近他,捏起他的下巴,道:“很久以前,我也遇见个像你这般的人,棱角分明,血气方刚,是我十分赞赏的人。你们放心,为祸苍生的事,我不要你们做,我想要的是建立一个新的世界,杀人放火这等有违原则的事情,纵是你们愿意去做,我也要阻止。”
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就成,儒改把头一撇,听你胡说?
青脸佛松手,再看一眼躺着装死的柳未若,道:“不信也罢,正巧今日有一行,我一人去不如带一个人去,也好叫你看看我是怎么样的为人。”
——
尹绰的伤已渐渐稳定下来,躺在床上发呆,三位长老坐镇天王殿,静候大敌来袭。老车夫爬上罗汉堂的屋顶,看下方的武僧们练武,看着看着,又开始眼花,身如大球,好似要活生生炸裂他的躯体,他忙用手摁住,急道:“青脸佛就要来了,且安生好,你我打个商量,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