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人马拦路,不是旁人,正是驸马程思美及一众仪仗兵。
程思美率先下马,笑意吟吟,面朝袁让,作揖行礼道:“前途漫漫,弟子特来送行,我与仪仗兵前头探路,先生只管安心就是。”
袁让也下马来,微笑道:“你有心了,既然再见你,我便与你多聊两句。”
两个人并肩向旁边走去,街上行人不多,偶见此等阵仗,恐也避之不及,纷纷低头赶路。
袁让道:“前天夜里客栈一聚,我曾问你,若有可为之事不为,致使后果严重,乃至造成了不可挽回之后果,是不是可以从一开始便避免此等窘况?现在我还想听你的回答,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荀炳负手而立,道:“我知晓先生说的是何事。早年间,师父曾去过一趟东海,回来后便潜入魔筑,久无踪影,彼时他曾告诉我,遇见了袁先生,也嘱托我往后定要拜见先生,当以弟子自称,他也告诉了我一件彼时发生于你与他共同面对的一件事情。”
袁让点头道:“不错,我所说的正是枯楼一案。案件始末你可还记得?”
荀炳道:“我记得那座枯楼皆绝代佳人,不过是已死的魂魄罢了,骷髅枯楼,不多见。按师父叙述,楼内曾畅销过一本小说,小说中有离奇杀人之法,便有人效仿于它,进行了一场连环杀人。师父说真凶或是楼内的一位姑娘,可就要将她定罪之时,人与楼皆了然无踪,彼时,诸天宗师也牵涉其中,师父与先生都疑心是他从中作梗,目的虽然不知道为何,但案件的掐头去尾无始无终,宗师绝脱不开干系。”
“此案牵扯之人又何止宗师一人?你掌控情报网,理应知晓西疆瀚海,有座魔息环绕的荒城?”
荀炳一点就透,哑然道:“其中还有狄鹰的事?”
袁让苦笑道:“你那师父还真是守口如瓶,如此关键点却未对你说,这算是给我这个老人家留住了面子。枯楼之中的确潜藏着一道魔息,而那正是狄鹰,我没有梳理明白他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涉及到了他,叫我这个做师父的怎么去查明白他身上的秘密,若真的有罪,又怎么真的能给他定罪?继续探查下去,是我可为之事,戛然而止,是我可为却不为,假使再来一次,你说我该如何?”
这下子就真的换作荀炳低头苦思了,不能打哈哈,也不能信口雌黄,该为不为的,要遵循那句君子有所为。
有对爷孙相互搀扶着从面前走过,孩子好奇地打量着气度不凡的外乡人,老人家催他快走,别瞎看。
良久,荀炳展颜一笑,道:“先生,彼时我师父说过一句话,我还记得,他说案件牵扯了魔息,那么魔筑必然在其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袁先生对于此案戛然而止,可他总要为你做点什么。所以他与我分别之后就深入魔筑,当起了卧底,这么多年瓦解了数次魔筑的崛势而起,也向名捕堂透露了许多非常重要的情报,我与他一年也就过年这几天能见上一面,他困自己于魔筑,想必时时都想着为袁先生做点什么。”
袁让一时无言,眼眶泛红,叹息道:“他跟我说想去魔筑看看,看看他们是什么样的一群存在,他们是不是人,又是不是真的就是魔了?他说想为天下做点什么,原来是在骗我,他那臭小子夹带私心,原来是为了我。”
这话出口,已使他哽咽起来。
荀炳抿嘴笑道:“或许,先生于我师父,就真的是天下,我观先生如高山仰止,师父与我是同样的心境。”
袁让哈哈大笑,拍拍他肩头,“我挂个虚名,人家喊我名捕,你不也是名捕?我比你虚长几旬,占了点便宜,再者,见到了你师父,告诉他,若有生之年我与他再见,切勿执弟子礼,大家同道,此道甚宽矣!”
荀炳洒脱一笑,郑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