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称奇:“佛主的本事真神了!这要是区丁看见了,保管吓破胆!”张羽翊更是跃跃欲试,缠着张羽耀教他“肚皮顶叉”,张羽耀拗不过他,只好找来根磨尖的木叉,教他运气发力,用肚皮顶住叉尖,看着惊险万分,实则叉尖离肚皮还有寸许距离,全靠腰腹力量控制平衡。
白天练“神法”壮胆,晚上张羽耀就教大家画符。祠堂里摆开几张破桌子,上面铺着黄纸,倒着朱砂调的鸡血。张羽耀握着弟兄们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先画符头的‘雷’字,要像个炸雷,有气势;再画符身的三道杠,要直要稳,像咱们的腰杆;最后画符脚的‘令’字,要有力,像挥出去的刀。”
他嘴里念着口诀,弟兄们也跟着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口诀声在祠堂里回荡,混合着油灯燃烧的噼啪声,竟有种庄严肃穆的气氛。张羽翊的媳妇带着几个妇女来求符,给在外躲抓丁的男人贴身带着。她把神符缝在丈夫的衣襟内侧,眼圈红红的:“有佛主保佑,娃他爹一定能活着回来。”
张羽耀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清醒得很。他没忘了张羽勋的叮嘱,暗地里做着实在的准备:让人在祠堂后墙挖枪眼,枪口用柴草伪装好;在院子的柴草垛里藏石块、短棍,一有动静就能随手抄起;还把张羽勋教的伏击阵法画在地上,用石子当士兵,反复推演怎么引敌入瓮,怎么断后路,怎么救伤员。
中午休息时,他就带着弟兄们去后山采药,指着各种草药说:“这是止血草,叶子椭圆带锯齿,把叶子揉烂了敷在伤口上,能止血;这是消炎草,开小蓝花,煮水喝能治伤口发炎;这是止痛草,根茎是苦的,嚼在嘴里能减轻疼痛……”他让王老五编了个药篓,把采来的草药分类晾在祠堂屋檐下,“神水治不了枪伤,这些草药才是真能救命的,都记牢了。”
可官府的爪牙没给他们太多准备时间。立坛后的第七天晌午,稳坪区公所的税吏刘三带着四个区丁,耀武扬威地闯进了村子。刘三穿着件绸缎马褂,是前几天刚从王老五家抢来的,他骑着匹瘦马,三角眼滴溜溜乱转,看到谁家烟囱冒烟就勒马盯着看,那贪婪的样子活像饿狼。
他们径直来到老祠堂,刘三看到门口飘扬的黄旗,三角眼一吊,撇着嘴骂:“张羽耀,你个病秧子敢搞邪门歪道?召集这么多刁民想造反?赶紧把‘剿匪捐’交了,每人五斗米,少一粒都不行!不然把你们全抓去蹲大牢,这破祠堂也给你们拆了!”
正在教弟兄们认草药的张羽耀闻声放下手里的止血草,缓缓站起身。他身后的三十多个神兵立刻抄起家伙围上来,张金银提着扁担护在最前,扁担是用硬木做的,被他磨得油光发亮;王老五攥着柴刀,指节捏得发白,指缝里还沾着草药的汁液;张羽翊把老猎枪横在胸前,虽然没子弹,却透着股威慑力。
“今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别说五斗米,就是五升米也凑不出来。”张羽耀的声音冷得像山涧的冰,眼神却像燃着的火,“要捐没有,要命一条!”
“反了你了!”刘三从马上跳下来,挺着肚子走到张羽耀面前,伸手就去抓他的衣领,“我看你是活腻了!敢跟官府作对,你知道王法吗?”
没等他碰到张羽耀,张金银的扁担已经横扫过来,带着风声“呼”地一下打在刘三胳膊上。“敢动我们坛主!”张金银怒目圆睁,十五岁的少年此刻像头护崽的小狼。神兵们一拥而上,锄头、木棍、柴刀齐齐举起,虽然没人真敢下死手,那股拼命的架势却把区丁们吓懵了。
刘三被王老五一把推倒在泥地里,新买的绸缎马褂沾了草屑和泥浆,看着狼狈不堪。他又惊又怒地尖叫:“你们想造反?知道这是什么罪吗?满门抄斩!”
“王法?”张羽耀捡起地上的税单,那是区丁刚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