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媛听了这话,也是又累又气一肚子邪火,骂道:“从太平兴国年间就跟着我姐妹做事,当年那场祸事,若不是我阿姊拼命保下了你,你焉有今日?如今不说求着你报答,连点基本的尚宫职责都尽不到,要你何用!”
她本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沙场女将军,再加上毁去的面容结成疤,更是吓人,朱冲惠一个哆嗦,磕头如捣蒜,最后忍不住道:“贵主,不,大王息怒。婢子不是那等不知恩义的畜牲,可您是真不知道襄阳那边儿传的有多难听,有的时候贵主举办个茶话会,各家官人都能让夫人临时不来。好好一个皇家公主,何曾丢过这样的人?”
这次别说邦媛,洁清都惊了,道:“他们好大的胆子,贵主乃是奉官家的命令,去荆襄之地筹措良种的,打脸皇家的事,就不怕官家怪罪吗?”
邦媛冷笑一声,就是明白了几分,法不责众,赵滋就算生气,还能因为一件妇人间的事情,把所有官员都罢免了,那偌大的湖广之地,还不从鱼米之乡变成楚巫横行的蛮荒,更不用说广南的王小波到现在还没有招安成功呢,这是大宋内部朝廷的巨大隐患。也是大宋中枢始终无法有足够粮饷决战的重要原因。
朱冲惠早就跟邦媛舜华一条船上了,闻言也是心有怨怼。脱口而出道:“有时候真的想,贵主在平安之地又如何?有时候千般顾及,还不如大王您那般,就是外人再传名声又如何,当面谁敢不服,一律打杀了。您自己心里痛快,管他肚子里如何骂呢?”
邦媛一愣,直勾勾看着朱冲惠,把她吓得不轻,赶紧求饶。
不过对待自己人,邦媛还是不会喊打喊杀的,摆手道:“你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了,我隐约知道阿自为何要做这般艰难的选择。放心吧,本王言出必行,会向大娘娘那里求情的。今日你就别回去了,杨家娘子不是跟着我来了,陪她回洛阳,先给嬢嬢报个信儿,省的她着急上火。”
这她明白了,别人却是面面相觑,但邦媛积威甚重,她不主动说,别人是万万不敢问的,只有洁清晚上在给她铺床时,听邦媛道:“你本为南唐李家女,后来得了我阿姊抬举,才入了寇中官的眼吧。”
洁清一怔,赶紧转过身来拜倒,道:“确实是如此,臣至今深感成国殿下大恩大德,只是这种事情,妾身确实不知该如何劝她。只是今日听了这一番对答,倒是好像有点儿明白贵主的想法了。”
这还真是大恩大德,想当年,她不过是一个贱籍女子,且有亡国之族的名声。人家寇家虽是宦官世家,可在宫廷里生活无疑是树大根深的。想做他家的养女,那也不是。轻易能办到的,非得有贵人青眼才可。
更不用说她能到邦媛身边侍奉,这危险是危险了点儿,品级可是升的飞快。
邦媛本事翻书看不进去,随口一问,听此却是把《隋书》一放,道:“那你说说,没关系,你说错了我也不怪你,毕竟这些年你都跟着我在河北。湖广大地如何,你又如何能知道?”
洁清苦笑,道:“臣从来没有去过南方,但大王也知道成本是罪臣为命侯李煜的孙女。在宫里厮混了这么些年,大约能明白这些道理。河北之地虽有对大王不好的闲言碎语,但架不住大王手里握着十万雄兵,保着一方安宁。他们有话也只敢在背后说,就是那些大员也得引经据典。大王想听便听,不听便不听,那天杀的造谣,你一个家二十多口子杀了,王经略不也只能告状!可是成国殿下却不然,她身在南方,想要推行新政,不得不与官员来往,可官员因前朝则天,又确实受了您的气。越来越排斥妇人干政,纵然不敢当面对贵主怎么样,想必也是私底下手段颇多,贵主看似性情温和,实则是个要强的人,断不肯受这冤枉气,非要干出一番事业来,但这无兵无财,干出事业何其艰难。况且说句大王不怕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