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里气氛压抑得像一块铁。
司机从后视镜里偷偷瞥了好几眼,心里直犯嘀咕。
后座这三男一女,一个女孩儿脸色煞白,两个半大小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着,浑身不是土就是血道子。
最奇怪的是副驾上那个年轻人。
他靠着窗,神态懒散,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好像刚才那通惊心动魄的经历,对他而言,不过是饭后散了趟步。
南春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铁锈味和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她想开口,想问问叶老师到底是什么人,想问问裴虎和蒋典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想问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一场噩梦。
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她看着叶川的侧脸,在光影里明明灭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但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是那根轻轻点在赵坤肩膀上的手指,和那声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裂脆响。
魔鬼。
这个词,就这么毫无道理地蹦进了她的脑子里。
平时那个上课会讲冷笑话,偶尔还有点懒散的叶老师,和刚才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是同一个人吗?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南春雀家小区门口。
“到了。”叶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我……”南春雀如梦初醒,推开车门,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她扶着车门,看着车里的叶川,嘴唇哆嗦着:“叶老师……今天的事……”
“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叶川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意味。
“你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明天醒来,该上课上课,该做什么做什么。”
“懂吗?”
南春雀看着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心脏猛地一抽。
她懂了。
叶老师的意思是,让她把今晚看到的一切,全都烂在肚子里。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架斗殴了。
这是她绝对不能触碰的,另一个世界。
“……我懂了。”南春雀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
她不敢再看叶川,转身,几乎是逃跑一样地冲进了小区。
出租车重新启动,汇入车流。
车里只剩下三个男人。
裴虎和蒋典互相搀扶着,身体的疼痛在叶川那股清凉气流的安抚下已经好了大半,但精神上的疲惫和后怕,却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怕了?”
叶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问他们两个。
裴虎和蒋典的身体,同时一僵。
怕吗?
裴虎回想起自己那一拳挥出时,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的疯狂,和把眼前一切都撕碎的欲望。
他现在想起来,手心全是冷的。
如果叶老师没有开口,赵坤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蒋典也怕。
他怕的不是那些钢管,而是在闪避中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漠视一切的自己。
他感觉自己像个旁观者,冷漠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刀尖上跳舞,看着那些混混徒劳的攻击,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荒谬的优越感。
那不是他。
或者说,那是他身体里,一个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部分。
见两人不说话,叶川轻笑了一声。
“怕,就对了。”
“知道怕,说明你们还是个人,不是被力量冲昏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