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份痛苦,不是几句安慰就能抚平的。
匕刺进黑衣人的胸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青石板上,和之前的暗红混在一起,又被晨露冲淡了些。
黑衣人哼了一声,就没了气息。
凌振南拔出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沈砚之,眼中带着感激和疑惑:“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只是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沈砚之站起身,把折扇收了起来,扇柄上的银针已经收了回去,扇面上的银丝荷瓣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像是只是柄普通的折扇。
他指了指地上的黄色绸布:“凌老爷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凌振南捡起绸布,看到上面的“凌”
字和“荷”
字,身子猛地一震,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是清露绣的……她昨天还跟我说,要绣个荷苞香囊送给我,说是能辟邪……”
他哽咽着,把绸布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怀里,然后又看向沈砚之,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公子今日为小女报仇,凌某无以为报,若是公子日后有需要凌家的地方,凌某定当万死不辞。”
沈砚之摆了摆手:“凌老爷不必多礼,我只是恰巧路过。”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毒蝎门既然敢对凌家下手,日后肯定还会再来,凌老爷还是多派些人手,好好保护凌家的人,尤其是‘清露解毒丹’的药方,一定要藏好。”
凌振南点了点头,又抱着凌清露,慢慢站了起来:“公子放心,凌某知道该怎么做。
今日之恩,凌某记在心里了。”
沈砚之没再说话,转身朝着湖边的画舫走去。
荷风又吹了过来,带着血腥味和荷香,还有露气的清凉。
他走在荷叶丛中,足尖依旧没压弯荷梗,叶面上的露珠坠下来,砸在他的袍角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湿痕,像极了凌清露脸上未干的泪痕。
回到画舫上,老周还在抖,见他回来了,才松了口气:“沈公子,您没事吧?刚才那动静,可把小的吓坏了。”
沈砚之摇了摇头,重新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没事,开船吧,去金陵城。”
老周应了声,拿起船桨,慢慢把画舫划离了荷心渡。
船桨搅动湖水,出“哗啦”
的声音,盖过了露坠荷声。
沈砚之躺在软榻上,听着那声音,指尖又开始摩挲颈间的墨玉荷苞坠——那是他十年前在莫愁湖边捡的,当时荷丛里也躺着个人,是个女子,和凌清露一样,手里攥着片绣着“荷”
字的绸布,只是那女子最后没活下来,只留下了这个坠子。
他一直没明白那女子是谁,也没明白那“荷”
字是什么意思,直到今天看到凌清露手里的绸布,才觉得这背后似乎藏着个大秘密——一个和“荷”
有关,也和十年前那场灭门惨案有关的秘密。
画舫渐渐驶离了荷心渡,荷露依旧在坠,“嗒”
“嗒”
的声音落在湖面上,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沈砚之睁开眼,看向远处的金陵城方向,那里的天已经亮了,淡金色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把成片的荷叶染成了金色。
他知道,这趟金陵城之行,恐怕不会像他原本想的那样轻松了。
毒蝎门、凌家、十年前的惨案,还有那个神秘的“荷”
字,像一张网,已经慢慢朝他织了过来。
而他能做的,就是顺着这张网,一步步查下去,直到找到当年的真相——就像这莫愁湖的露,不管藏在荷叶的哪个角落,最终都会坠进湖里,露出它本来的样子。
舱外的荷风又吹了进来,带着露气的清凉,沈砚之轻轻合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他知道,这场江湖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