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尖锐的哨声撕破县一中宿舍楼的寂静,像往常一样。
李清华猛地睁开眼。
窗外还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蓝色,几颗残星微弱地闪烁。
宿舍里,混合著汗味和劣质洗衣粉味道的空气冰冷粘稠。
他几乎一夜未眠,眼眶深陷,眼白布满鲜红的血丝。头沉重得像灌满了铅,太阳穴突突地跳著,每一次心跳都牵扯著麻木钝痛的后脑。
“快!快起来!跑操了!”
舍管粗哑的吼声在走廊里迴荡,伴隨著急促拍打宿舍木门的“哐哐”声。
李清华机械地坐起身,套上那身洗得发白、袖口起毛的蓝白校服,冰凉的布料贴上皮肤,激得他微微一颤。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木偶,沉默地洗漱,冰冷的水拍在脸上,也带不走半分沉重。
他抓起昨晚放在枕边、已经冷硬的馒头,麻木地咬了一口,粗糙乾涩的麵粉颗粒刮著喉咙,难以下咽。
操场上,天光微熹。
密密麻麻的学生队伍如同排列整齐的灰色蚁群。
口令员嘶哑的声音迴荡在清晨清冷的空气里:
“一!二!一!”
脚步声杂乱地踩在坑洼的砂石跑道上,扬起细小的灰尘。
李清华在队列中奔跑著,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著自己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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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刻意低著头,躲避著周围可能投来的各种目光——好奇的,怜悯的,幸灾乐祸的,疏远的。
每一次迈步,肌肉的酸痛都牵扯著神经,昨夜二叔那带著哭腔的哀求、村主任“天塌下来”般的警告、校长室里可能等著他的滔天怒火和羞辱……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每一寸皮肤,刺进骨髓。
“清华!抬头!挺胸!跟上节奏!”
带队的体育老师发现了他的异常,皱著眉头吼了一声。
李清华的身体猛地绷紧了一下,强迫自己抬起沉重的头颅,僵硬地挺起胸膛,脚步凌乱地试图跟上那震耳欲聋的口號声和整齐的脚步声。
口號声震耳欲聋,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