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收在匣子里，起身依窗而立。

月上梢头，直房不远是巡守的衙吏，间或还能听到窃窃私语，树影晃动间，漏进几缕月光，将地面映的斑驳错乱。

……

皇后千秋在即，六部继水情之后，再次繁忙起来，礼部将拟定的宴请朝臣和各处的礼单送到养心殿，景顺帝便亲自将这些摆到皇后跟前。

景和三十一年却因水情的原因，昭仁皇后早早下了懿旨不许大办，甚至可以说往常也不愿过于铺张。

经先帝的奢靡后，今朝虽不至于过分节俭，该省的却总要精打细算一些。

但因昭仁皇后母家原因，皇帝对她颇为尊重，该有的礼遇未有一丝一毫的缺失，但自古帝后至亲至疏，他们也不例外。

坤宁宫内，灯烛长明，昭仁皇后面露愁容：“陛下，您不必如此，这些年，陛下对妾做的这些，臣妾心里感激至极。”

“又未开国库，是那些皇商送来的，”景顺帝笑着摊开厚厚的簿子。

其实不然，皇帝的私库也挪了些银钱，这些，他都未曾告诉郗容。

但今夜，她精心装扮的面容似有崩裂，眼角泛着泪意，她为六宫之主，多年任劳任怨从未有过言行失德，可这不代表她就真的配享有这些殊荣。

“皇后可从未在朕面前落过泪，这是怎么了？”景顺帝见她如此，抬手触了触她眼尾。

皇后转首，以绢帕擦拭，再转过来时，已恢复了端庄。

“臣妾谢过陛下，”她以君臣之礼朝着皇帝福了福身。

景顺帝托住她手臂，把人扶起来，坐在万字炕上，眉目间浸着温和笑意：“你我之间，倒不用说个谢字。”

哪怕他心里喜爱的女子是旁人，但身边的位置，依旧是皇后才能比肩而坐。

景顺帝走后，昭仁皇后看着礼部的簿子，长长的礼单看的人眼花缭乱，每年此时，她心有愧疚。

这份愧疚让她不敢正视皇帝的目光，因为她知晓，徐家当年做了件顶破天的错事。

景盛四十年，蜀中有乱军结盟作乱，四处杀掠百姓，是为太子的刘隰带兵平乱，她的哥哥前去支援，本该三日的行程却耽搁了十日，以至刘隰困在蜀中，若非后来二哥及时驰援，只怕便没有后来的景顺帝。

先帝年老昏聩，听信谗言差点废黜刘隰，是她父亲联合朝臣拦阻。

当时她以为父亲一则确因刘隰有帝王之相，二则是为了她能成为后宫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