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的噩梦依旧留在心中无法抹去,四处皆是看不清的黑色,他望着众人举起的火把,心底陡然变凉。
他几乎是耗尽全部力气挣脱那捆绳子的,章尘被众人围着赶往狐王殿,在狐王见到他的一刻起,就注定这次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去。
章尘倔强的言语让狐王大怒,于是才有了今日的伤痕累累,他摸上右胸口处的匕首伤,那是狐王为了让他妥协亲自刺进去的,听他说,这把匕首同时也是杀死母亲的那一把。
仿佛受到凌迟般的耻辱,在受过那一刀之后,他与狐王所有的恩情全部两清,章尘原本就想这样离开,可是狐王仍旧不让,所以便又有了一场大战。
狐王的妖力自然比他高出许多,章尘扛了很久,直到仙力不能聚集,浑身乏力将要倒下之际,温厌与傅绮及时赶到并救下他。
那日之后再发生什么他已然记不清了,他只记得温厌当时被眼前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掌心聚拢起一把冰剑就往狐王身上刺去。
然而,那个使者替狐王挡了一剑,当下便昏死过去。
那晚,温厌跟狐族讲得很清楚,他说:章尘现如今已是绮幽谷的人,若你们再想动他一分一毫,凡事想想后果,好在这次是我们,若下次是东君,恐怕就不是死一个使者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们二人就带着奄奄一息的章尘离开,而那日的记忆到此也就停止。
月亮西沉,原本寂寥的星星又少了几颗。
西院之中,许兰衣端着那碗由红花熬成的汤,嘴唇不停地发抖,她轻轻劝到:“孩子是无辜的,你真的要这样剥夺他的性命吗?”深更半夜,李柔烟亲自敲响她的房门,恳求她去厨房帮自己熬一点红花。
李柔烟肚子疼的厉害,正好她想着就此流掉这个孩子。
可是许兰衣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虽然她心疼任墨晟的付出,但是也绝非冷血无情之人。
李柔烟极为平静地接过那碗红花汤,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须臾,抹了抹唇边的汤渍,笑说:“这孩子原本就是个错误,如今抹掉他也算对他的负责。”至少,他再投胎的时候,不用背负没有父亲的嘲笑,也不用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强行怀有自己。
许兰衣担心的守在她屋子里,等待着药效的发作。
李柔烟捂着肚子问许兰衣:“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不肯接受任墨晟,甚至背叛了他……”
许兰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我赌原来爱我的人仍旧爱我,于是我去金复寻找他,然而他早已不爱我,当我缓过神儿来时,猛然发现我身边还有一个比他还爱我的男人,可是我心不属于他,只属于前者,所以为此我也宁愿抛弃那个爱我的人,即便前者终究成为遗憾,我也想见他最后一面,相见时难别亦难,我也想成为前者的故事,你明白吗?”
沈念白就是她最想成为的故事,没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