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这天下早不是大汉的天下了。”
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可玄德懂,他把那坛酒换成泥土,就是要告诉世人,谁都别想偷换天下。”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雪停了。
远处的梅林被染成一片苍白,像幅被泼了墨的画。
苏羽报来急信,说荆州传来消息,刘备已遣诸葛亮出使江东,似有联盟之意。
曹操接过信笺,手指在“诸葛亮”
三个字上停顿许久。
“就是那个自比管仲乐毅的卧龙?”
他想起当年在南阳见过的卧龙冈,那时冈上的茅草比人还高,谁能想到里面藏着搅动天下的风雷。
“玄德这是要把天下的风雨,都引到赤壁去啊。”
城楼下传来马蹄声,张辽身披霜雪纵马而来。
他甲胄上的冰碴子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单膝跪在雪地里:“主公,合肥急报,孙权遣吕蒙攻我濡须口。”
曹操望着濡须口的方向,那里的江水此刻该结着薄冰了。
他忽然想起当年与孙权的父亲孙坚并肩作战的日子,那时孙坚的古锭刀劈开董卓军的阵形,回头笑他,孟德,这天下该是敢拼命的人的。
“传我令,亲率大军驰援合肥。”
他终于接过苏羽手里的披风,裹在身上时才觉出刺骨的寒意。
腰间的佩剑被体温焐得有了些暖意,握剑的手虽不如当年有力,指节却依旧能卡进剑柄的凹槽里。
苏羽扶着主公下楼,石阶上的积雪被踩出咯吱的声响。
曹操忽然停在半道,望着梅林深处那株最老的梅树。
去年此时,玄德就是在那树下埋下的酒坛,泥土里还留着他靴底的纹路。
“告诉伯符的儿子,”
曹操的声音穿过雪雾,落在梅林深处,“这天下的酒,总要有人先酿,有人后饮。
他若想抢这酒坛,得问问我手里的剑答应不答应。”
阳光刺破云层时,大军已开出许昌城。
曹操坐在车辇里,掀开帘布回望。
城楼的影子在雪地里缩成一小团,像枚被遗忘的棋子。
他忽然想起那坛被倒空的泥土,或许玄德早就知道,这天下从来不是装在坛子里的酒,而是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