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想要喝水,却登时注意到黑暗中的那个影子。
第一反应,就是一把去摸小腿上的匕首,即便是在身体这样虚弱的状态下,她仍旧爆发的跳起身来,像是一只敏捷的豹子。
很快的,她就反应了过来。愣愣的放下匕首,看着黑暗里的男人,不解的说道:“牧流一?”
“嗯,”
回答,是一个淡淡的鼻音,男人似乎喝了很多酒,房间里酒气很重。
“喝水吗?”
浅遥寄点了点头,却顿时想起点头他也看不到,刚想说话,一杯水已经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喝吧。”
接过来,触手是温的,甚至还有点烫手。
杯子很小,浅遥寄却用双手捧着,喝了一口之后,舔了舔干干的唇皮,她的嗓子有点刚刚睡醒的沙哑,轻声说道:“怎么不点灯。”
那么安静,甚至能听到烈酒滚过那人喉结间的咕嘟声,很了很久,一个淡淡的声音才缓缓响起:“黑着好。”
浅遥寄认真的问:“牧流一,什么时候,叫我一声女君呢?”
牧流一冷冷的哼:“做梦。”
“你这个人,就是太偏执了。”话音刚落,浅遥寄突然自嘲的一笑,说道:“我跟你一样,我也很偏执。所以我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牧流一没有说话,浅碧今晚的兴致似乎很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大病中的虚弱,继续说道:
“你这个人,也不算是个坏人,性格孤僻一些,手段残忍了一些,没有同情心一些,还有,恩,冰着脸的时候招人烦一些,再就没有什么了,可是这个世上,谁不残忍呢,谁的手上没沾过血呢?不过,我都记不清自己的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了。”
“你记得清吗?”
浅遥寄就自问自答道:“你应该是有数的,你即便在战场上,也是运筹帷幄的将帅,亲手杀的人,无非就是一些得罪你的下人,可是我却记不清了,这几年来,死在我手上的人,比这一生和我说过话的人还要多,手起思归剑落,就是一个脑袋,他们腔子里的血总是滚热的,喷在我的脸上,像是火炭一样烫。”
“雪域百姓,给我起了个外号,叫什么地狱女君,我还记得,我有一次去屠杀了一家杀死阿忧家人的仇人一家子,结果仇人的那些亲属还派人打造了一个我的石像,建在仇家的城门口,勒令每一个进城的人都向我吐一口口水,要不就不许进城,这段日子逃亡,除了追兵和杀手,还要小心的躲避一些百姓,逃出来之后,有一次我受伤了,被一伙老夫妻救了下来,他们都已经七十多岁了,很慈祥和蔼的一对老夫妇,给我治伤,还杀了家里唯一的一只老母鸡为我煲补汤,不追问我的来历。”
“次日,老人家去镇上给我买药,回来之后就面色大变,我当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然而,当天晚上他们就偷偷拿着镰刀冲进我的房间,两个人发疯一样的在**乱砍,我知道,他们的儿子在很多年前被征召去了槿花城,参加了沈黎讨伐的军队,后来,就死在槿花百里一带了。”
浅遥寄面色冷淡,冷冷的笑:“后来,我错手把他们杀了,他们太冲动,我根本无法摆脱,所以我就把他们杀了。”
“可是,”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牧流一仍旧坐在那里,嘴说道:“以你的身手,想要制住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简直易如反掌。”
“并非找借口,”浅遥寄也不气愤,只是静静的反驳:“我当时受了重伤,一只箭射穿了我的大腿,根本无法行动,我当时只有两个选择,杀了他们,或者让他们杀了我。”
牧流一不以为然的轻笑:“你这样做,和我有何分别?”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这样想。”楚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