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家的联络地点和所属人马,作为掌控西域与四方之地的命脉的鬼族,绝不会只有眼睛看到的那一点政治上的势力。
暗线,有多少掌握在鬼族手里?有多少掌握在魁绛手里?有多少属于幽都沈氏?属于穷奇?谁人能够清楚的定义?
浅遥寄知道,任何一个世家大族后面,都有百年的家族奋斗史,就算沈初厉当初风火雷霆的铲除了牧氏,难道就能确定牧氏百年经营的基业就此在四方之地的版图中灰飞烟灭了吗?
鬼族的势力,绝不会比幽都的沈浮生差,而作为西域世家的他们更有着幽都无法企及的政治地位。
然而,隐藏在那几万家族亲兵后面的,是这个世家多年来潜移默化安插在四方之地的家族子弟,是那些密密麻麻的大小官员,是那些金钱淌出来的路,权势收买下的人心,利益捆绑住的势力,把柄拿捏住的团体。
公开造反,一系全部站在了幽都的对立面上,但是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鬼族造反,如果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谋划,如果让他们一样做好准备的举起反旗,那么沈氏将会面对怎样一个毁灭性的灾难!
以楼兰鬼族这样的势力,以牧流一在家族的地位,无论在任何地方,只要他登高振臂一呼,瞬间就会聚集家族的大批子弟亲信。
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楼兰鬼族这样世家,牧流一一路小心的隐藏身份,亲自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却从没有通知家族和等待自己下属的举动。
或许,是怕来人不是自己的亲属侍从,会泄露浅碧的身份,然后进而被家族的对立者拿来大做文章吧。
浅遥寄淡淡冷笑,嘲弄自己这太极推手式的自我欺骗,她很明白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怎样一个原因,却不愿意去承认和面对,于是,就逃避的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牧流一只是想在一个相对平静的环境下和自己相伴而行,而自己也不用站在身后。
尘世中的普通人,没有对立,没有仇恨,没有无法调和矛盾,更没有那些现实的无法逃避的责任。
机会,终他们一生,可能只有一次吧。
浅碧缓缓闭上眼睛,希望自己赶快睡去,有些事情想起来太危险了,她明白一切,却无法回应。
活在世间,都有各自要走的路,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站在两个起点,八年下来,各自越走越远。
做人,还是要冷静理智一些。
浅遥寄浑身无力,只是一会就慢慢睡去,眼皮好似有千钧重。
浅遥寄临睡前自嘲的笑,想那么多做什么,最起码现在,还是没办法和他划清界限啊。
牧流一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沉沉的睡去,空气里有她浅浅的呼吸和女儿家淡淡的香气。
牧流一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放着一堆碗碟,还有一壶酒。
他摆好饭菜,就坐在桌子旁边,然后倒了一杯酒。
店铺不大,所做的菜肴却很可口,即便盖着盖子,仍有浓郁的香气不断的飘出来钻进鼻子里。
桂花酿很醇,清澄透亮,偏又味道浓香,喝下一口,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光芒投射进来,照在牧流一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剪影。
牧流一就那么一直坐着,慢慢的喝酒,太阳渐渐落下山去,街面上点起灯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然后又过了一阵子,街市终于散了。
整座城都安静下来,漆黑的天幕下,所有人都陷入梦乡,唯有他,不点灯,不说话,静静的坐在黑暗里,像是一尊雕塑,只有手臂来回的在酒壶和酒杯间动着,还能看出来这是一个人。
浅遥寄在深夜里醒来,头像是被千百个锤子一同砸过一样的疼,她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