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宫檐滴水如断线珠子,敲在青石板上,一声声似叩心扉。我披衣起身,未唤宫人,独自推门而出。庭院积水映着天光,灰蒙蒙的云层下,整座皇城仿佛沉在一口深井之中。远处望星楼轮廓模糊,那块“凤喙不死,玄鸦永存”的石碑虽远在西北,却如烙印刻在我脑中,日夜不散。
杏娘悄然现身廊下,手中捧着一封密函,封口火漆已裂。“沈远传回的消息,”她低声道,“地下密室并非新建,地基夯土经鉴定至少有十五年历史??正是先帝驾崩前后。”
我接过信,指尖微颤。十五年……那时我尚为贵妃,怀中抱着尚在襁褓的阿在,而宫外风云骤变,先帝暴毙,遗诏未宣,三日不得入殓。如今想来,那一夜的混乱,怕早就是一场预谋。玄鸦门不是后来兴起,而是自那时起便已扎根宫墙之内,如同藤蔓缠绕古树,无声无息地汲取着王朝的精血。
“沈远建议掘地三尺,彻查金山寨方圆十里。”杏娘顿了顿,“但他也提醒,若再往下挖,恐惊动地脉,引发山崩。”
我冷笑:“他们藏得越深,就越怕见光。掘!不但要掘出兵器,还要掘出当年那些被掩埋的尸骨和真相。告诉沈远,若有阻碍,格杀勿论。”
她应声退下。我立于庭前,望着东方渐露鱼肚白,心中却无半分曙光。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明处拼杀,而在暗处织网。他们等的不是一时之乱,而是百年之溃。
三日后,京城突现异象。东华门外接连三日出现无头乌鸦尸体,整齐排列于石阶之上,每具爪中皆攥着一张黄纸,上书“还我真主”四字,笔迹狂乱如鬼画符。禁军封锁现场,百姓噤若寒蝉。阿在震怒,欲下令全城搜捕,又被我劝止。
“这是挑衅,也是试探。”我在御书房内踱步,手中捏着其中一张黄纸,“他们在看我们的反应。若我们大肆清剿,正中其下怀??制造恐慌,煽动民变;若我们置之不理,则示弱于敌,助长其气焰。”
阿在紧握龙椅扶手:“母妃以为当如何应对?”
我将黄纸投入烛火,看着它卷曲成灰:“以静制动。命刑部张贴告示,称此乃野禽误撞宫墙所致,不足为奇。同时,让内廷密探散布流言:太后已得高人指点,识破玄鸦邪术,只需一道符咒便可镇压百鸦魂魄。”
阿在愕然:“这……岂不荒唐?”
“越是荒唐,越能惑众。”我凝视着他,“百姓不怕真相,只怕未知。我们要让他们觉得,朝廷早已掌控全局,妖邪不过垂死挣扎。”
他沉默良久,终是点头。
果然,不过五日,街头巷尾议论转向。有人说那乌鸦是玄鸦门祭炼的傀儡,已被太后的镇魂符烧尽灵识;更有道士宣称亲眼见紫气自皇宫升起,护住九重宫阙。民心稍安,而暗流却愈发汹涌。
就在此时,衡山紫云观传来急报:那位带有赤痕的痴儿,在安置庄园中突发高热,昏迷三日不醒。太医束手无策,只道其体内似有旧毒沉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