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看,不如暂缓推行,先稳住局面。”
卢象升放下笔,抬头望月,良久方道:“廷麟,你可知我为何坚持要办厘革司?”
“愿闻其详。”
“我在宣大十年,亲眼见过饿殍遍野的村庄,听过母亲杀子而食的惨事。那些大户人家粮仓满溢,却不愿施舍一斗米。而朝廷征税,反苛于贫户。这样的世道,若无人挺身而出,谁来救苍生于水火?我卢象升读书明志,岂是为了做一太平官?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试一试这天下的顽疾能否根除!”
杨廷麟动容,再拜不起。
卢象升扶起他,微笑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明日我会先从顺天府入手,查几家劣迹昭彰的乡绅,杀鸡儆猴。同时奏请陛下,开放太仓赈济灾民,安抚人心。只要百姓支持,何惧宵小构陷?”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亲兵匆匆进来:“大人!不好了!宣府急报,昨夜突厥残部夜袭张家口堡,守将战死,堡内粮草库被焚,百姓伤亡数百!”
卢象升霍然起身,眼中怒火迸发:“又是这个时候?分明是有人故意挑起边衅,逼我分心!”
他立即下令:“传我军令,命宣府副总兵李重镇即刻率骑兵驰援,封锁长城沿线各口,严禁任何可疑人物进出。另派密探查明,此次袭击是否有人里应外合!”
杨廷麟皱眉:“大人怀疑……内部有人通敌?”
卢象升冷冷道:“若无内鬼,敌军怎会精准找到粮库所在?而且选择此时动手,显然是不想让我顺利推行新政。这背后,恐怕不止温体仁一人。”
他转身走向窗前,望着皇宫方向,低声自语:“陛下啊陛下,您给了我一把剑,可这朝堂之上,处处都是看不见的刀。但我卢某人既已拔剑,便不再回头。”
三日后,厘革司正式挂牌。卢象升亲自主持首次会议,宣布首查目标:昌平侯郑惟恒家族。此人家族世代勋贵,占有良田万亩,却多年逃税,豢养私兵,横行乡里。消息一出,京畿震动。
与此同时,崇祯接连收到数份匿名奏折,皆指控卢象升“专权跋扈”“结党营私”“图谋不轨”。更有甚者,竟称其与东林余党勾结,欲仿效嘉靖朝夏言、严嵩故事,架空内阁,独揽朝纲。
崇祯起初不信,但连日奏折不断,加之王承恩私下提醒:“卢大人权柄过重,如今连五军都督府都要听其调遣,万一……”
崇祯终于动了疑心。
第四日午后,他召卢象升单独入见。
乾清宫内,气氛凝重。
“卢卿,近日有人劾奏你行事过于激进,甚至有违祖制。你可知朕为何犹豫?”
卢象升坦然道:“臣知之。改革之路,本就荆棘遍布。但若因畏惧流言便止步不前,则天下永无清明之日。陛下若信臣,请容臣再进一步。”
“你还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