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入里,从小处入手。
但无一例外,都在他的认知之中。
这很正常,指出问题最容易不过,解决问题才是核心。
甚至,当他看到“中官弄权,阄祸再临”这等辛辣标题时,眼皮也未曾多抬一下。
年轻文官们胸中总是激扬意气,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谏言之中写上这等找死言语,实属正常。
朱由检的脸上,始终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毕竟这些人多是些新科进士,数年未经具体政事,空坐板凳,其治政见识与举人时期也未必高得了多少。
这些标题既然不出他意外,内里的示例他便也不打算细看了。
等回了乾清宫再当做补充资料细细品读就是。
直到,一份特别的答卷出现在他的眼前。
“天下之大弊,莫过于......殆政?”
什么殆政?万历爷的时代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天启+魏忠贤的组合,或许能说阉祸、能说酷烈,但怎么也说不上殆政吧?
朱由检一直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他扬了扬眉,有点意思。
他不再去看其他的答卷,而是将这份答卷展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去。
这个标题下的示例,特别注明来自作者的亲身经历。
天启五年秋季,他自江西入京赶考,路过河南汝宁府真阳县时,发现了一个极为怪异的景象。
道路两旁,放眼望去,明明都是最上等的良田,地势平坦,土壤肥沃,可田地里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竟是已经抛荒了许久。
当时还是举人的他心中不解,便问那赶车的车夫为何如此。
车夫叹了口气,说这真阳县的田地,十有八九都是如此。
他又问方圆百里之间难道都是如此吗?
车夫答道,邻县会稍好一些,可荒芜的,也十有四五。
举人不解,但当时正着急赶往驿站,也无暇多问。
直到夜晚前赶到驿站,举人见驿丞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便邀其共饮,询问缘由。
举人问:“一路所见,田地荒芜,触目惊心。此等景象,难道这些田地朝廷不收税赋吗?”
老者答:“如何能是收?田赋国之小本,便是一分一毫,也多是得。”
举人又问:“既要收税,为何是耕?”
老者答:“有牛,何以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