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来。
“我再问你。”
陈不凡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冰碴子。
“买特级钢的钱,买了废铁回来。那中间的差价,去哪儿了?”
钱德福“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冷汗像下雨一样往下淌。
“不……不关我的事啊,陈总工!”
他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这都是高副厂长……是高副厂长他一手经办的!我就是个管仓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陈不凡笑了,笑得钱德福浑身发冷。
“入库单上签的是谁的名字?是你钱德福。”
“验收报告上盖的是谁的章?也是你,钱德福。”
“高建军是主谋,那你就是帮凶。”
陈不凡蹲下身,看着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你知道这批管子如果用上去会有什么后果吗?它撑不过三个月,就会被高压蒸汽腐蚀穿孔。”
“到时候,整个车间连同里面上班的几百个工人,会和那个反应釜一起飞上天。”
钱德福的瞳孔缩成了针尖,他抖得像一片秋风里的落叶。
“我给你一个机会。”
陈不凡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钱德福的心上。
“明天早上上班前,我要在这里看到真正的铬钼钢管。”
“另外,一份书面材料,把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时间,地点,分了多少钱,一五一十给我写清楚。少一个字,漏一个人……”
陈不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就去牢里跟高建军做个伴吧。”
说完,陈不凡转身就走,再也没有看那个瘫在地上的男人一眼。
……
傍晚,夕阳把厂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不凡走出了仓库,他身上沾染的铁锈味在风里慢慢散去。
烂了,已经烂到根了。
高建军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一整张利益网。想把这张网扯出来,光拔掉一个高建军,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