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录上写着:鞍钢特供,一级铬钼耐压钢管,一百二十米。后面跟着一长串的付款数字。
陈不凡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他合上了账本,拿起外套,转身就往外走。
……
厂区仓库。一股铁锈和机油混合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巨大的仓库里,一排排货架顶天立地,上面堆满了各种零件和材料。
仓库保管员,一个叫钱德福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嗑瓜子。
看到陈不凡进来,他愣了一下,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
“哎哟,这不是陈总工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陈不凡没理会他的套近乎。
“一号工程的管道材料,在哪?”
钱德福的眼珠子转了转。
“都码得好好的呢,陈总工,账上都对得上,一点儿差错没有。”
“我问你,在哪?”
陈不凡的声音冷了下来。
钱德福被他看得心里一突,不敢再耍滑头,连忙指了指仓库最里面的一个角落。
“那儿……那儿呢。”
陈不凡大步走了过去。角落里,码放着一大捆崭新的钢管,表面还涂着一层防锈的黄油。
陈不凡走到那堆钢管前,他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刀。
他在一根钢管上,用力地刮了一下。
黄油被刮开,露出了下面金属的本色,不是铬钼钢那种带着点暗青色的光泽,而是一种发灰发白的颜色,最普通的二级碳素钢。
钱德福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陈不凡站直了身体,他把那本从办公室带来的采购总账,“啪”的一声扔在了那堆钢管上。
“钱科长。”
他叫了一声。钱德福的身体猛地一哆嗦。
“账本上写的是铬钼耐压钢,发票开的是铬钼耐压钢,厂里批的钱也是买铬钼耐压钢的钱。”
陈不凡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
“你现在告诉我,这堆连暖气管都不如的废铁是什么东西?”
钱德福的腿开始发软,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