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懈怠的手暗中操控。
孔衫终于缓缓转过身。
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目光扫过秦玲手中那份关于漕粮损耗的奏报,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至极的弧度:
“筛子?怕是早已成了硕鼠的粮仓。”
他踱步至御案旁,玄袍的阴影笼罩了小半张桌子,“刘琮此人,精于算计,账目滴水不漏,明面上挑不出错。
然,滴水不漏,便是最大的破绽。
他背后牵扯的,是盘踞在漕运这条黄金水道上的百年巨蠹。
至于江南新赋…”
他拿起一份来自玄影卫、用特殊火漆封缄的密报,指尖在封口处摩挲了一下,并未打开,声音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地方豪强、胥吏、乃至…某些朝中大员的影子,都在其中若隐若现。
赋税册子不清,户部度支便是无根之木,无水之源。”
他看向秦玲,眼神锐利如刀:“户部人选,非但要懂钱粮,更要…敢杀人。
敢掀桌子,敢断人财路,敢在刀尖上行走,还能把账给朕算清楚!”
秦玲迎上他的目光,凤眸中的沉郁已被一种锐利的光芒取代。
她明白孔衫的意思。
户部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四平八稳的账房先生,而是一个手持利剑、心如铁石的“酷吏”
兼“能吏”
!
一个能撕开重重黑幕,厘清混乱账目,同时还要顶住巨大压力,确保国库血脉不至于彻底枯竭的狠角色!
“如此人物…”
秦玲指尖划过一份份举荐名单,上面多是些名声尚可、精于理财的官员,却少有能符合孔衫那“敢杀人、敢掀桌”
标准的,“…难寻。”
殿内一时陷入沉寂。
只有更漏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如同敲在心头。
窗外暮色四合,宫灯次第点亮,昏黄的光晕将堆积如山的奏章映照得如同沉默的坟茔。
孔衫的目光投向侍立在殿门阴影处,那道如同亘古磐石般的身影——丹。
熔金色的兽瞳在昏暗中亮着两点寒星,沉静无波,仿佛殿内这关乎帝国命脉的沉重讨论与他无关。
“丹。”
孔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丹无声地踏前一步,如同鬼魅,熔金的瞳孔看向孔衫。
“持本王手令,调阅度支司近三年所有漕粮转运、军需采买、地方赋税存留的原始凭据副本,尤其是…江南道各州府的。”
孔衫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告诉玄影卫江南道镇抚使,本王要的不是汇总,是每一笔!
每一仓!
每一船的原始签押底档!
三日之内,送至王府。”
“是。”
丹的声音低沉简洁,躬身领命,身影一晃,便如融入阴影般消失在殿门外。
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有绝对的执行。
秦玲看着丹消失的方向,又看向孔衫,凤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孔衫这是要掀开户部这口“筛子”
的盖子,用最原始、最无法作伪的凭证,去倒查那层层盘剥的链条!
这无疑会触动一个庞大而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必将掀起滔天巨浪!
而丹,便是那把撕开黑幕最锋利、最无情的刀。
孔衫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巨大的山河屏风上,手指缓缓拂过“户部”
的位置,如同拂过一道流血的伤口。
“人选…待这盖子掀开,自然会有分晓。”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是骡子是马,拉出来…在血与火里遛遛便知。”
秦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
她拿起朱笔,目光重新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