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
其三,水退后,立即开仓晾晒通风,及时处理受潮霉变之粮,将损耗降至最低。
所有防护、抢险、晾晒、损耗处理过程及责任人,皆在分册中有逐日详细记录,并有按察司查验官签押为证。”
他回答得条理清晰,数据确凿,且与簿册内容严丝合缝,显然是亲力亲为,对细节了如指掌。
孔衫此时也放下了手中的漕运分册,抬起眼眸,目光落在周砚脸上,低沉的声音响起,问的却是另一个关键:“本王观这漕运记录,去年十月至十二月,往京师的漕粮船队,有三批共延迟了五日、七日、九日抵通州仓。
簿册批注为‘河道阻滞,天气不利’。
具体阻滞在何处?因何阻滞?延误期间,粮船可有损耗?”
这个问题直指核心,且带着一丝审视的压力。
周砚神色不变,坦然应对:“回王爷,此三批延误,主因在于漕河高邮至宝应段。
彼时该段因上游暴雨导致泥沙淤积加深,又恰逢连续数日大雾锁江,能见度极低,大型漕船通行困难且风险倍增。
河道总督衙门虽已派员疏浚,但进度受天气影响。
臣当时已飞报河道总督衙门及漕运总督衙门,并严令押运官及漕帮把头谨慎行船,宁可延误,不可冒险。
延误期间,粮船停泊于沿途巡检司指定安全水域,加派兵丁看守,日夜巡查,粮袋亦用油布多层覆盖防潮,故无额外损耗。
相关河道衙门的公文副本、天气记录、巡检司接收文书及押运官日志,皆附于该卷之后,请王爷查验。”
孔衫的目光扫向周砚所指的位置,果然在卷末找到了钉在一起的厚厚附件。
他随手翻看了几页,河道总督衙门的印信、漕运总督衙门的回文、押运官手书的日志(上面详细记录了每日天气、水位、行船距离及停泊地点)一应俱全。
孔衫合上簿册,深邃的眼眸中那丝审视终于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认可。
他看向秦玲,微微颔。
秦玲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看着眼前这位不献媚、不邀功、只以实绩和详尽记录说话的知府,心中那因扬州污浊而生的阴霾被彻底驱散。
这才是她真正需要、也真正倚重的国之栋梁。
“好,很好。”
秦玲的声音带着由衷的赞许,“账目清晰,应对得当,处置有方。
周卿家,你守住了苏州府库,也守住了朝廷的命脉,更守住了牧守一方的本分。
此乃大功。”
周砚深深躬身,声音依旧沉稳:“陛下过誉。
此乃臣职分所在,赖陛下洪福庇佑,苏州上下齐心,方能保粮道不失,仓廪无虞。
臣不敢居功。”
澄心堂内,熏香袅袅,水波不兴。
一场关乎国计民生的审阅,在务实与坦诚中落下帷幕。
周砚用一箱沉甸甸的簿册和无可辩驳的细节,赢得了帝后最深的信任与尊重。
苏州的“清明”
二字,在这枯燥却至关重要的数字与记录中,得到了最有力的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