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卷起篝火残余的火星,在漆黑的幕布上划出转瞬即逝的弧光,像无数微小的萤火虫在寒空中挣扎一瞬便熄灭。
焦木的苦味混着泥土的湿气钻入鼻腔,冷冽而沉重。
回响之塔的阴影横亘于北侧,如同蛰伏的巨兽,俯瞰着这片临时营地,石墙斑驳的裂纹在月光下宛如干涸的血痕。
最西侧的睡袋里,流沙蜷缩着身体,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皮肤冰凉而黏腻。
她呼吸短促,胸口微微起伏,手指不自觉地抠抓着睡袋边缘,仿佛正从深渊中奋力挣脱。
她的嘴唇轻颤,几不可闻地呢喃着:“艾琳……回来吧……”那声音如同幽魂低语,在寂静中激起一阵无形的涟漪。
中央的灰烬旁,陈万辉缓缓睁开双眼。
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一片遥远而冰冷的星海——极光群岛,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烙下深深的印痕,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指尖轻轻抚过胸前那道古老的符文印记。
那是三年前那位神秘先知临终前所刻,他曾以为只是保命符咒,可今夜,它竟隐隐发热,脉搏般搏动着,灼热感顺着血脉蔓延至肩胛,仿佛在回应某种来自极北之地的呼唤。
稍远处,加尔文靠在一块岩石上,怀里抱着泛黄的卷轴和几块刻满古怪符号的石板。
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岩壁上,像一只疲惫的鹰。
羊皮纸页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脆响,墨迹剥落的边角在微光中轻轻颤动。
他不时用指节揉搓太阳穴,眼镜滑落鼻梁也未察觉,嘴里低声念叨着几句晦涩的古语,音节如碎石滚落井底,听不清却令人心悸。
“有进展吗?”陈万辉的声音低沉而来,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像是从地底升起的钟鸣。
加尔文猛地一颤,差点打翻怀中的石板。
“头儿!你吓我一跳。”他扶了扶滑落的眼镜,疲惫地叹了口气,“这些资料太零碎了……大部分自相矛盾。但有一点值得注意——”他指着其中一块裂开的碑文,指尖停在一组扭曲的星轨图案上,“这段星图显示,七个容器的位置对应七大古灾之地。而流沙小姐所在的‘鸣泉谷’,只是其中之一。”
“所以,深渊之母不仅能定位,还能唤醒?”
“恐怕不止。”加尔文声音压低,几乎成了耳语,“我找到了一句被忽略的铭文:‘门启之时,心亦动摇。’这意味着,仪式不仅是单向牵引,容器自身也会产生共鸣……尤其是在他们处于脆弱状态时。”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流沙,“你看她——指尖发颤,体温异常偏低,这是精神锚点松动的征兆。她不是被动听见,而是……正在回应。”
陈万辉沉默片刻,掌心传来符文印记更深的灼痛,像有火焰在皮下燃烧。
他低头凝视那道暗红色的纹路,触感粗糙而古老,仿佛嵌入骨血之中。
这印记曾救他于濒死,如今却成了通往未知风暴的罗盘。
“我更不愿成为毁灭世界的工具。”流沙白天的话语再度浮现耳畔,稚嫩却决绝。
这个外表柔弱的女孩,内心藏着一份惊人的倔强,像风雪中不肯折断的芦苇。
他缓缓起身,动作轻柔得像一只夜行的猎豹,靴底碾过碎石却未发出丝毫声响。
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寒夜里清晰可辨,他刻意放慢呼吸,以免惊扰这片压抑的宁静。
“深渊之母既然开始主动回收,说明祂有办法唤醒或者定位它们。”陈万辉目光锐利如鹰,“祂能通过流沙强行开启裂缝,就说明祂的触角已经伸到这个世界。”
“是的,而且……”加尔文面色凝重,声音更低,“刚才那种‘召唤仪式’,虽然被你打断,但它是双向的。流沙作为容器,在无意识中也可能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