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或白昼对傅临渊来说变得有些没有意义,他只是慵懒地半卧在鹊桥楼雅间的贵妃榻上,享受着新来的花魁汀兰的服侍。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活在母亲报仇的执念里。
一次一次明里暗里挫败傅怀绎,想要有一天取得督军之位,看到二伯父震惊后悔的神情,再亲自踩碎傅怀绎的傲骨,为此,人生才有无数的乐趣。
可是如今呢?如今呢?
他半垂眸饮着花魁汀兰手中的佳酿,却没有什么感觉,就像被抽离了五感的木偶。
手下的将领又来敲门,他对汀兰摇了摇头,她便识趣地退到一边。
“进来”,他皱了皱眉道。
看了眼来人一脸着急的样子,他不耐烦道:“又是老生常谈?爷最近没什么心情,其它将领们若是觉得在我手下没有前途,尽管走便是。”
他近来面对傅怀绎的退让,令手下人心惶惶。
只是他却依然不在意。
来人见他不快,忙道:“将军,是陆小姐的事,您之前让人盯着她,她最近……”
傅临渊微微打起精神,接过他手中的信函拆开看完,雌雄莫辨的俊颜上便有了异样的光彩。
“行了,你下去吧。”
打发了送信的将领,他掸了掸身上的脂粉,起身向外走去。
督军之位和澄雪都是傅怀绎的心头爱,他就要让他不能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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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雪早上醒来时傅怀绎已经离开,她窝在雕花大**,枕间全是他独有的檀香味。
将白皙的脸颊埋在柔.软的枕头上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起床。
床边的桌子上放了一张便条,写着:等我回来。
她摸了摸他锋利刚毅的笔迹,想到当日与他去陶老家探查十年前的旧案,他承诺答应她一个条件。
便从抽屉里取了钢笔在反面写道:记得我。
她就任性这一次,不论今日结果如何,恐怕她都无法再回到他身边。
只是就算如此,她也希望他不要轻易忘记她。
写完将便条放回原地,去客房取了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穿上,才下楼跟着褚非言出了门。
褚非言看到她穿一身黑色西装,外披纯黑大衣,头上没有任何发饰,心中微微不安,但也没有开口。
直到看到她取了藏在车座低下的一匣子弹,一颗一颗往弹夹装去,才心中大惊。
忍不住开口:“小姐,您的子弹……”
是真的,小姐真的要杀傅督军?!
澄雪微微抬眸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非言,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事,你只需要做到一点,保住自己的性命。”
褚非言忍不住握紧手中的方向盘:“小姐,您此前说要帮傅怀绎取得督军之位和锦绣江山,难道是假的?”
澄雪将弹夹干净利落地装到手枪中,“是真的。”
褚非言更为困惑,看了眼她紧紧握仓的手,迟疑道:“那您为什么又要用真的子弹?”
她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因为杀父之仇也是真的!”
为人子女为父母报仇天经地义!
“小姐,一旦您杀害了傅督军,傅怀绎一定不会原谅您!”
澄雪垂眸掩盖住眼中的一切纷乱情绪,轻声道:“我知道。”
所以她才会如此不舍,如此难过。
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给他,是因为爱,杀傅督军,是因为恨。
这几日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在她的心中经历过无数次的争斗和角逐。
可是即使头破血流、筋疲力尽,也没有任何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