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辞走到方才那作画之人的位置边坐下,执笔看了拓跋星弋许久,似是在心中勾勒着她的轮廓。
自拓跋星衍代理朝政以来,拓跋星弋总免不了与易云辞有所交集,不过,易云辞以往看向她时,目色还算平静,是以,拓跋星弋在他跟前,甚少有过慌乱的时刻。
而今,他望向她,目光灼灼,一时间竟让拓跋星弋有些无所适从,心中慌乱得连手脚也不知该如何安放。
她终究还是败了,但还是故作不经意的模样,将目光移到了身旁的男人身上。
心生一计,她将一只手搭到了男人的肩上,身子缓缓靠近,直至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男人的脸上。
被拓跋星弋如此对待,男人面上不见喜色,被白玉桌挡住的双腿反倒颤抖起来。
他有些惶恐地低声道:“陛下,小人……”
男人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拓跋星弋对他无意,也猜到拓跋星弋让他们几人进宫的目的。
拓跋星弋勾起男人的下巴,凑到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给朕笑。若你笑得开心,朕自然有赏,若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朕便留你在宫中……”
拓跋星弋顿了顿,继而道:“当太监。”
听到太监二字,男人吓得双腿一紧,他微微凝神,扯了扯嘴角,浮现的笑容显得那般深情与温柔。
看着他面上的笑容,拓跋星弋满意地笑了笑。
她抽回手臂,索性直接将头靠在男人的肩上,侧身坐着,正好与易云辞相对。
她看着易云辞,勾唇浅笑,道:“朕觉得整个姿势不错,左相,请吧。”
易云辞方才见她与男人举止暧昧,低声谈笑,心中弥漫着酸意,一时间失了神。
如今被拓跋星弋这一声“左相”惊了,他的手下意识地一抖,狼毫笔上蘸取的墨汁,就这么被抖落在宣纸上。
他看着宣纸上的这滴墨渍,只觉得这墨渍就似拓跋星弋身边的那个男人,碍眼得很。
他心中微恼,直接将这张宣纸抓起来揉作一团,丢到了一旁。
见他这副模样,拓跋星弋心中既高兴,又难过,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故意奚落道:“想来左相大人新婚后的日子过得滋润,佳人在侧,无心其他,便连这画技,也都退步了不少——若左相大人为难,这画,便免了吧。”
“不必,这区区一幅画,还难不倒臣。”易云辞淡淡地说道,而后便开始作画。
他时而抬头,与拓跋星弋四目相对,时而低头,安心在纸上作画。
他低头时,日光从亭外的参天大树的枝叶之间穿隙而来,落在他微微抖动的袖摆上,夹杂在雪色长衫中的银丝在日光的润泽下熠熠生辉,像是星河抖落,衬着他那似墨染过的长发,清冷,却又温柔到极致。
拓跋星弋就这么定定地望着他,望着望着,便失了心神,曾经那些美好的记忆,若潮水般汹涌而来,将她淹没在了过去。
易云辞再抬头之时,便看见她唇间这一抹温柔的笑,他没有开口,只是脸色有些黯然——在其他男人身边,她竟是这般……开心吗?
心中难过了片刻,他便敛了心思,安心替她作画。
只是,画到那男人时,他笔尖微微停滞片刻,很快便又提笔。
自易云辞开始为拓跋星弋作画时,拓跋星衍走也不是,留也不妥,思虑再三,便坐在方才那里,百无聊赖。
亭内倒是凉快,但亭外斜斜而来的日光倒是让人有些昏昏欲睡,困意袭来,他便靠着身旁的柱子,撑着头,小憩了片刻。
待拓跋星衍打着呵欠醒来时,易云辞正好停笔,见状,他也来了精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