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绯色云霞。
他站在原地,身形摇晃,神情亦有些呆滞,视线却一直凝在拓跋星弋脸上,似那傍晚时分的飞鸟,不舍与暮色作别。
许久,他才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而整齐的牙,挤出一抹粲然的笑,只是,那笑容却愈来愈苦涩,终究显然有些凄然。
易云辞抬起略微无力的双腿,脚步虚浮地朝拓跋星弋走近了三两步,手中的酒盏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玉碎之声清脆,一时间竟盖过周遭的声音,清晰地传至众人的耳中。
朝这方位坐着的宾客,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可却也一直偷偷打量着这方的情形。
而背对此处的宾客,不敢回头,却也竖着耳朵,凝神屏息,听着这方的动静。
见状,御风知晓易云辞这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他知晓自家大人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如今又喝醉了,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于是也顾不得尊卑有别,当即便上前拉着易云辞的衣袖,晃了晃,在他耳边唤道:“大人,大人……”
见易云辞双颊酡红,好似春日枝头上开得最艳烈的杏花。
拓跋星弋微微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这才抬眸看着御风,语气有些凉薄:“你家主子醉了,还不将他扶下去?”
拓跋星弋既已开口,御风自然不敢耽搁,他扶着易云辞,正欲退下。
易云辞却是有些不悦,嘟囔着将御风的手挥开,而后弯下腰,一把抓住了拓跋星弋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中。
他摩挲着她指腹处的薄茧,语气不似素日里那般清冷,多了一丝温热的软糯:“阿弋……”
容纳百余人的宴厅,方才还一片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声,不过须臾之间,所有声音消失殆尽——毕竟,谁也不曾料到,这宴会上竟会生出此等变故。
一片寂静中,众人竟连屋外朔风的声音也听得真切。
拓跋星弋的脸色沉了几分,她皱了皱眉,想将手从易云辞的手中挣脱出来,却不知为何,她一时竟未能挣脱。
他掌心微烫,竟传到了她的心间,。
“放手!”拓跋星弋咬咬牙,咬牙低声道。
易云辞摇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凄楚的颤然:“若我今日放手,你我之间,便只剩君臣的情谊了。”
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三教九流,这恩怨情仇,历来是众人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谈资,更何况,这对象还是女帝与左相。
虽然,从前有关拓跋星弋与易云辞的传言不少,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无人得知那些流言究竟是真相,或是杜撰之词。
如今,众人就在这宴会上看了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心中难免激动。这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好想与旁人诉说,可囿于此刻的境地,众人只能将那激动掩饰在心中。
拓跋星弋冷着一张脸,朝四周望去。
目之所及处,众人皆垂下了头,不敢与她的视线交错。这等景象,反倒坐实了众人知情的模样。
虽然得知此等秘闻委实令人激动,可众人到底还是有些担心,今夜被拓跋星弋的怒气波及,或是来日被她秋后算账。
走?还是不走?这倒是个难题。
一时间,众人心中纠结万分,一个个如坐针毡,满头大汗。
御风亦不曾料到自家大人会有如此举动,一时间与众人无异,慌乱不已。
好在,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令小厮去请早已离席的易致远。
“左相,你——”
拓跋星弋的话还不曾说完,他温热的唇便已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