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拓跋星弋的出现,方才还插科打诨、谈笑风生的宾客们,此刻皆正襟危坐,仿佛不是在参加婚宴。如此安分的模样,颇有些朝堂觐见的肃穆之感。
看得出,有拓跋星弋在场,莫说官员们,即便是左相府的婢子小厮们,都有几分战战兢兢的。
虽无人敢离席,但本来热闹不已的喜宴,如今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不知是因拓跋星弋亲临,还是何故,这历来繁琐的仪式,今日却完成得极快。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便已拜了天地,将新娘子送入洞房,迅速得令人咋舌。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在婢子的带领下,各自落座吃席。
拓跋星弋不打算离开,好在易致远早有准备,提前将最好的座位留给了她。
幸亏毓王今日也出席了婚宴,易致远自然吩咐小厮将他与拓跋星弋安排在了一桌,让拓跋星弋这一桌不至于冷清。
拓跋星衍看着拓跋星弋,笑着问道:“小九今日怎会得空前来?”
闻言,拓跋星弋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没有丝毫暖意,与这深冬的天气如出一辙。
她饮了一口酒,这才幽幽地说道:“不过是忙里偷闲罢了——自朕登基以来,左相尽心辅佐,实为朕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这成亲之事乃人生大事,他今日成婚,于情于理,朕自是应该来的。”
即便外人瞧不出,可拓跋星衍却看得出来,她与顾池墨,不过是在逢场作戏而已,至于这戏究竟作给何人看,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拓跋星弋的这番说辞,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拓跋星衍点点头,似是相信了拓跋星弋的话,继而语气关切地说道:“如今阿辞已有家室,甚至连孩子也不小了——小九,你虽贵为女帝,可也莫要因家国大事而耽误了自己。”
拓跋星弋点点头,视线似是不经意地拂过席间的易云辞。
作为新郎官,宾客们自然免不了前去敬酒打趣,这婚宴虽非易云辞本意,但却也不能坏了规矩。此刻,他正在席间,接受宾客们的敬酒。
若是寻常婚宴,这新郎官必会被宾客们群起而灌酒,将夫妇之间的床笫之私放在台面上讲,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直至脚步虚浮,失去最后一丝理智,众人才肯放过。
不过,今日大抵是因为有拓跋星弋在,众人都极为收敛,宾客们逐一举杯示意,浅酌一口,便给易云辞放行。
即便如此,因着酒量不佳,酒过三巡,易云辞已是脸色微醺,泛着一丝红,步伐稍显凌乱,身形也开始有些不稳。
“阿弋,这是你爱吃的菜,趁热尝尝吧。”顾池墨将菜夹进拓跋星弋的碗里,在一旁笑着说道。
见易云辞的视线朝这边看来,拓跋星弋这才有些慌乱地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头看着身旁的顾池墨,又看了一眼碗中的菜肴,一副女儿家的作态,声音也柔和了几分,说道:“朕手冷,不想动筷。”
今日虽冷,可这宴厅的四周都安放了不少暖炉,加之宾客众多,自然不会冷。
显然,她的话自然都是借口。
顾池墨看了一眼立于附近的易云辞,当即便有些了然。
他一脸宠溺地笑了笑,继而拿起筷子,对拓跋星弋道:“既然阿弋不想动筷,我倒是乐意效劳。”
说罢,他夹起菜,递至拓跋星弋嘴边。
拓跋星弋虽有些不习惯,但毕竟是自己开的头,于是也便只能硬着头皮将这菜吃了下去。
顾池墨放下筷子,不忘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温柔地替拓跋星弋擦拭着嘴角:“看着阿弋吃,我就已经饱了。”
拓跋星衍见状,坐得离两人更远了些,调笑着说道:“这一桌,我倒是个多余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