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些乏了,今日便到此为止,都退下吧!”拓跋星弋揉了揉有些干涩的双眼,吁了一口气,缓缓道。
已是冬月初十,距拓跋星弋苏醒已有大半个月了,因着宫里的灵丹妙药,除却手臂和腿上的伤,她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只是,近来天寒,她腿上的伤处虽已开始结痂,可一直隐隐作痛,恐怕是落下病根了。
再则,便是她的内伤,虽一直在调理着,毕竟伤了元气,恐怕至少得调理大半年才行。
虽说受了伤,她也不敢趁机惫懒,照旧处理政事,只是近来不上朝罢了。
今日,她又召集了好几位臣子去御天殿议事,易云辞亦在此列。
不过,她与几位臣子隔着一层厚重的帘子,想必易云辞也不曾看到什么,只能从她的声音中听出,她大抵没有往日精神。
拓跋星弋既已发话,众人又岂敢再耽搁,当即便拱手行礼道:“微臣告退。”
易云辞看了一眼那厚厚的帘子,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碍于外人在场,终究也只得随旁人道:“臣,告退!”
说罢,他与众人一道,正欲退出御天殿,却听到帘子后传来拓跋星弋的声音:“左相留步——”
闻言,易云辞眼中多了一道亮色,他转过身,隔着厚厚的帘子,看着那一道纤细的模糊身影,竟然有些紧张,声音也随之变得有些颤抖:“陛下可还有事?”
“爱卿婚期在即,近来恐无心朝政,如此,爱卿便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如何?”帘后的声音如水般泠泠,可却不带丝毫感情。
瞬间,亮色在易云辞的脸上消失无踪,那双如琥珀一般清透的眸子,如今只剩下一片灰暗与颓废。
冬月二十五,是钦天监口中的良辰吉日,亦是他的大婚之日。
百官都道他甚得陛下恩宠,就连大婚,竟也由礼部操持。要知道,礼部从未操持过大臣的婚嫁事宜,如此殊荣,他易云辞还是第一人。
百官艳羡得紧,只是,他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今日,在御天殿议事的其中三人,今春选秀时得她青睐,未经科举便破格授予官职。
只是,如今这三人官衔不高,在朝堂上人微言轻,被人看轻。
此番,她有意培养新秀,自然对这三人寄予厚望。
至于她为何培新人?为何让他好好“休息”?他在她身边多年,她此举的用意,他又岂会猜不出?
如今,高岐明势力不复往日,她又与他生了嫌隙,不再信任他,故此提拔新秀,以削弱他的权力。
他从未料到,有朝一日,她竟会对他生出戒心,就好似他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向她请旨,让她为他与另外的女子赐婚。
易云辞攥着手,想开口解释,可话至嘴边,他才觉得那些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从他答应顾池墨交易的那一刻开始,从他向她请旨赐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只能前行,不能再后退了。
此刻,易云辞的心中,除却伤痛,更多的便是后悔——当初,他就不该与顾池墨交易。
天下苍生又如何?从始至终,他要护的,只有她一人!只是,如今,他却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如此,一切便听从陛下的圣裁。”
他张了张嘴,看着那端坐着的身影,终究却只说出了这句沉重的话。
“既然如此,都退下吧!”她的声音,一如刚才那般,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臣,告退。”说罢,易云辞转身朝外走去。
他走得很慢,似是故意在等她再一次唤住他。
只是,直至他迈出泽佑殿,她也不曾再开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