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荷倒在地上，看着那两道厮杀的身影，她的脸色有些焦灼，更多的是担忧。

楼主本就偏爱少主，自家主人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与楼主闹僵，带着亲信离开了天纵楼。

俗话说，母子间本没有隔夜仇，只要主人服个软，回去向楼主认个错，她相信，楼主定会原谅主人。

倘若主人今日杀了少主，恐怕他与楼主，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辛荷想上前阻止，可她如今受了重伤，莫说上前参战，即便是站起身来，也要费些力气。更何况，他是主子，她只是属下，没有主子的命令，她又岂能擅自行动？

赫连焜换了武器，也使了剑，他招招狠厉，势要置顾池墨与死地，而顾池墨亦不遑多让，两人方才激战一轮，本已力竭。

如今这一次，两人都使出全力，大有鱼死网破、不灭不休之势。

顾池墨寻到了破绽，长剑直向赫连焜的心口而去，赫连焜身形滞缓，显然是避不开的。

而顾池墨此番出招，全是攻势，毫无防备之意，赫连焜自然也寻到了他这一招的漏洞。

他冷冷一笑，剑尖转向了顾池墨的腹部——大不了，今日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辛荷看着这必死的一招，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连大气也不敢喘，只在心里默默想菩萨祈祷着。

赫连焜的长剑刺入了顾池墨的腹部两寸有余，而顾池墨的剑，最终却刺入了他的肩胛骨，虽刺得也有些深了，却尚未伤及要害，只流了些血罢了。

赫连焜看着顾池墨，眼中有些不可置信——顾池墨方才那一剑，显然是向他的心口而来，他根本无法避开。

可最终，那剑刺入的却是他的肩胛，他自然知晓，是顾池墨在最后关头，将手中的剑向右偏移了几寸。顾池墨，根本不想要他的命。

赫连焜忽然觉得有些有些羞愧，急忙松开手，后退了几步。长剑失去支撑，落到了地上。

顾池墨用剑抵着地面，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伸手捂住了腹部的伤口，有些虚弱地开口道：“哥哥——”

赫连焜的身形一滞，眼中多了一丝动容。

这一声“哥哥”，他已经有十年不曾听到了。

自十年前羌冷城被灭，除了母亲，他便再无亲人。即便后来寻到了顾池墨，他也不愿再认这个弟弟，更不愿意顾池墨唤他“哥哥”。

“一边是我最爱的人，一边是我的亲人，为什么非得让我择其一呢？你与母亲要复仇，我阻止不了。既然如此，那你——便杀了我吧。只是，希望你能放了阿弋，不要再动她了。”顾池墨放软了态度，低声说道。

赫连焜看着顾池墨的那双眼睛，不由得忆起儿时。

“哥，今日是你生辰，这是朔儿为你准备的礼物。”

“这只木雕是我见过最丑的一只。”

“哥，这木雕是丑了些，可却是朔儿亲手做的，哥若是嫌弃它，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哥不会嫌弃它，一定会把它放到盒子里，好好保管！”

“之前府里的嬷嬷还说，哥你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我就知道，如果是朔儿亲手做的，哥哥又岂会不喜欢？哥，生辰快乐！”

……

“哥，陛下赏赐了爹爹不少东西，娘让咱们挑些料子做冬衣——你看，这些料子真好看！”

“朔儿若是喜欢，便把哥哥的那份也都拿去吧，哥哥不缺冬衣，倒是朔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去年才做的冬衣，今年怕是不能穿了。”

“朔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今年制的冬衣，明年许是穿不了。既然如此，朔儿把自己的那份给哥，这些料子，也得穿在哥的身上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