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珍馐美食,竟让臣不知该如何动筷了。”
传言非虚,拓跋星弋的确不喜奢靡,素来节俭。
当年,母妃去后,好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日子过得实在窘迫,忍饥挨饿已是平常。如今,她虽贵为九五之尊,坐拥天下,可是,一想到当年那段凄惨的日子,她不敢肆意享受——因为,她害怕,有朝一日,她会如十年前那般,在朝夕之间,失去一切。
今日这晚膳的确丰盛,不仅数量多,也远比她平时吃的更为精致。
舒颜是松音特意派来曲澧殿的,作为曲澧殿的掌事宫女,今日这晚膳,自然也都是她安排的。舒颜此番安排,拓跋星弋心中也明白了七八分。
拓跋星弋看着顾池墨的眼睛,浅笑着调侃道:“朕以前的确是克勤克俭,可今时不同往日,君侍既已入宫,朕自然不能委屈了你。否则,若是让外人知晓,还以为是朕亏待君侍。”
“陛下躬行节俭,臣却如此奢靡,实在是……”顾池墨有些担忧。
“自朕登基以来,后宫冷清,日常的吃穿用度不比以往,倒是省下了不少银两。如今,朕这后宫,只君侍一人,朕想对君侍好些,难道还要看旁人脸色吗?”拓跋星弋佯怒道。
顾池墨看着拓跋星弋的眼睛,无声地笑笑,心中却弥漫着莫名的伤感,或是无奈,或是遗憾。曾经,面前这双眼眸里,盛满了主人的喜怒哀乐,他能轻而易举地读懂她的心思。时隔多年再见,她的眼中却没有当初的光芒,而他,也渐渐看不透她的心了。
见顾池墨不语,拓跋星弋率先收回目光。她拿起宫人呈上来的银箸,从面前的盘子里夹起一只虾,放进顾池墨跟前的玉碟中,笑着说道:“这是潮音城前几日进贡的虾,鲜嫩味美,你尝尝。”
顾池墨看了一眼玉碟中的虾,眉心微蹙,好半晌也不曾动筷。
常山在一旁,见顾池墨似乎不打算动筷,忍不住开口道:“君侍,这玩意儿生在海里,又是鲜活之物,委实娇贵得很。潮音城到晏京,快马加鞭也得十日的路程,这虾在途中便已死去大半,最终送进宫的,不足十斤。今年的虾,陛下都还不曾尝过,便先送到曲澧殿来了——君侍若不尝尝,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心意。”
常山不愧是老狐狸,说起谎话来,脸不红,气不喘,连拓跋星弋都不禁心生敬意。
晏京地处内陆,这虾的确珍贵,寻常百姓恐怕连见都不曾见过活物。她不爱吃这玩意,易云辞反倒喜欢,因此,往年潮音城进贡的虾,都送去了左相府。若不是常山提醒宫里添了新人,她哪里会注意到这些?恐怕也如往常那般,全都赐给易云辞了。
常山巧舌如簧,竟将她塑造成了一个深情款款的帝王,一时间让她有些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