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领着十几位重臣径直来到乾清宫,此刻皇帝的灵柩摆在了宫殿的正中央。
来到这里的朝臣大多是老臣,看到灵柩的那一刻,有几人坚持不住晕厥过去。
皇帝文治武功比不得史书上那些明君,但他的确是一位仁爱之君,无论是对待嫔妃、子女还是朝臣、百姓,始终以仁为本。
赵玄祐望着灵柩,亦心情沉重。
他强忍着哀痛,抬眼环视四周。
俪贵妃双目红肿,似是悲伤过度,由两名宫女搀扶着站在大殿正中,身后还有七八位嫔妃掩面啼哭。
平王和妹妹宜宁公主站在灵柩的旁边,神情亦是哀戚,只是在殿内没见刘全公公的身影。
刘全对先帝甚是忠心,只怕此刻已经被俪贵妃和平王拿下了。
等着进殿的重臣们一一在灵柩前行过大礼之后,俪贵妃强忍着哀痛,将昨夜皇帝留下立储诏书的情景说了一遍。
皇帝临终立遗诏,按说该召几位朝廷重臣作为见证的,只是昨夜皇帝病发得太急,根本来不及去传召两位相爷和六部尚书进宫,只有俪贵妃、平王和几位嫔妃在旁,当时俪贵妃询问了立储之事,皇帝在回光返照的时候,亲口说出让平王继承皇位,命宜宁公主记录了一份诏书,在看着诏书加盖玉玺过后,皇帝便驾崩归天了。
“陈公公,你把陛下的遗诏给诸位大人看看吧。”俪贵妃说着,低头拭泪,哀伤不能自持。
陈林手捧诏书,走到一众朝臣跟前。
人将死之际,的确会回光返照,所以皇帝临终前留下立储口谕并不奇怪。
这诏书是由宜宁公主依照皇帝口谕抄录的,自是宜宁公主的笔记,上头加盖的玺印也没有问题。
再说了皇帝现在并无嫡长子,册立长子平王是合情合理。
于是以孙相为首的重臣都确认诏书无误,说当务之急是尽快举行登基大典。
想到自已做了这么多年窝囊王爷终于要成为九五之尊,平王原本哀伤的眸中不禁闪过一抹激动。
他正要发话,一直沉默的许相却突然开口。
“陛下昨夜当真留下了口谕?”
听到许相这话,俪贵妃和平王的眼眸俱是猛然一缩,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他们已经布置妥当了一切,就算许相真有什么杀手锏也不怕。
“昨夜是本王和宜宁妹妹在御前侍疾,父皇留口谕的时候,母妃和其余几位娘娘正好在乾清宫探望,所以除了我们兄妹俩,她们也都听到了。”
这话看似没有破绽,实则漏洞百出。
皇帝生病后,四位王爷和两位公主轮流侍疾,后宫只有位分最高的俪贵妃能每日过来探望。
昨晚皇帝驾崩,平王和俪贵妃“恰巧”都在乾清宫,其余几人全是低位份的嫔妃,论理俪贵妃压根不会放她们接近皇帝,除非是有意让她们做见证。
赵玄祐瞥了宜宁公主一眼,见她眼中尽是焦灼,却始终不发一言。
看起来她不像是平王的同伙,更像是受了平王的胁迫。
这会儿俪贵妃脸上再无悲伤之色,反而沉了下来,怒斥道:“许相此话,莫非是怀疑诏书有假?”
“三个月前,陛下曾召臣和另一位大人到乾清宫,亲笔手书了一份立储诏书,继立之人并非平王殿下,所以臣可以确定这份遗诏有问题。”
赵玄祐眉峰一动。
原来陛下留遗诏的时候,除了许相之外,还有另一人在场。
他倒是不震惊的。
于靖远侯府而言,最大的威胁就是知道赵颐允身份的平王,只要平王失败,其余事情都可转圜。
平王不疾不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