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法了?”
陈老六苦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凑近一步,声音几乎压低成了气音:“在这保镇地面上,他周老幺说的话就是王法!
你们是外乡来的,不晓得他的厉害手段呐!
像前些天你们的人被打,送货车被砸,路被挖断……
我跟你说,这都不是头一回了!
以前也有不听他招呼的,下场那叫一个惨!
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去吧,这浑水太深了,蹚不得啊!”
王建安看着陈老六吓得浑身微微发抖的样子,心里清楚,想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是没可能了。
他本来的主要目的也不是真的来说服他,而是要做出一个姿态。
让“王建安来了保镇,还在争取客户”这个消息,能尽快传到周老幺的耳朵里。
他又故作不甘心地跟陈老六拉扯了几句,大致表达了合作社不会轻易放弃保镇市场,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之类的话。
说完,他不顾陈老六几乎要哭出来的哀求眼神,转身走出了卤肉店。
随后,他就像个真正的闲人一样,在菜市场里不紧不慢地溜达起来。
时不时在某个肉摊前停下脚步,煞有介事地看看肉色,问问价钱。
或者跟某个看起来面相和善的摊主搭几句话,闲聊几句今年的收成、猪肉的行市,但绝口不提周老幺,更不提之前的冲突。
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偷偷地打量他。
他知道,周老幺布置的眼线已经注意到他了。
估摸了一下时间,县调查组差不多该到了。
王建安不再闲逛,转身径直朝着菜市场后面的屠宰场走去。
周老幺的这个屠宰场,比李家沟最早那个老屠宰场还要破旧不堪。
一圈用碎砖乱石垒起来的矮墙歪歪扭扭,围着几间低矮阴暗的瓦房和一大片被血污、污水浸染得发黑发亮的泥地。
矮墙上,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地刷着“保镇肉联加工厂”几个大字,油漆早已斑驳脱落,显得格外刺眼。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腥臊恶臭老远就扑面而来。
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紧闭着,但旁边一扇供人进出的小木门虚掩着。
王建安刚走近,小门里就晃出来两个叼着烟卷的年轻人,都二十出头的样子。
两人穿着沾满油污的蓝布褂子,吊儿郎当的,斜着一双三角眼,上下打量着王建安,随后语气蛮横的喊道:“喂!干啥子的?
不晓得这是啥子地方?滚远点!”
王建安停下脚步:“我找周老幺。”
其中一个高个子,颧骨突出的青年闻言,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眼神变得愈发不善:“你哪个旮旯冒出来的?找我们幺哥干啥子?”
王建安直接报上了名字:“李家沟,王建安。”
那两个年轻人脸色猛地一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瞬间涌起凶狠之色。
高个子把嘴里的烟头狠狠吐在地上,用脚使劲碾灭,骂道:“妈的!你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王建安?
胆子够肥的啊!还敢找到这儿来送死?”
说着就往前逼近了一步,捏紧了拳头。
另一个矮胖些,满脸横肉的家伙也狞笑着围了上来,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嘿!真是阎王爷桌上抓供果——自己找死!
幺哥正满世界想找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王建安面不改色,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怎么,周老幺就是这么待客的?连门都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