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到胃里,驱散了腊月的寒意,也点燃了场子里的气氛。
女人们也笑着抿上一小口。
小孩子们则喝着王建安专门给他们买的甜酒。
一时间整个王家院子都热闹了起来。
“安逸!硬是安逸!”张春城干掉第二碗酒,抹了把胡子上的酒渍和油星,满足地拍着鼓起来的肚皮,“玉清嫂,祥平儿,你们屋头这手艺,开馆子都够了!”
“就是,这粉蒸肉,比我婆娘蒸的溜耙多了!”张德全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捧场,被他婆娘在桌子底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疼得龇牙咧嘴,惹得满桌哄笑。
酒过三巡,社员们大多脱了臃肿的棉袄,一边喝酒一边诉说着明年的打算。
小孩子们早就吃完一起出去玩了。
就在这片喧腾的热闹里,一个声音不大不小地冒了出来,是坐在王建安隔壁桌的张华安。
他几杯烧酒下肚,脸上泛着红光,夹了块回锅肉,却没立刻放进嘴里,像是斟酌着词句:
“建安,今天这饭吃得巴适,心头也热和。就是……有句话,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热闹的声音稍微小了点,附近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
王建安放下筷子,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看向他:“华安舅舅,有话你直说嘛,都是一家人。”
张华安清了清嗓子:“我想说的是我们搞这个养猪合作社,辛辛苦苦喂大一头猪,卖的钱……硬是比不上种菜。
像春城屋头,一亩半大棚今年卖的菜顶得上1、200头猪的钱了!
这养猪天天要人守着,剁猪草、煮潲水、清圈舍,累死累活半年的,刨掉猪崽钱、饲料钱,一头猪落到手里头的,也就100多块辛苦钱,划不来,硬是划不来!”
此话一出,刚才还喧闹的院坝,瞬间安静了一大半。
不少人停下了筷子,目光在王建安和吴庭安脸上来回扫。
“就是就是!”立刻有人小声附和,是只搞了半亩大棚的刘寡妇,她男人走得早,一个人拉扯孩子,劳力实在不足,“喂猪太磨人了,种菜松活(轻松)得多!我想……想不养猪了,明年把大棚再扩几分地。”
“我也想多搞点大棚……”
……
张泽安脸色沉了下来,端着酒碗没说话,目光看向王建安。
那些没搞大棚,只专心养猪的人,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静静地看着王建安的反应。
王建安脸上没什么波澜,他端起酒碗慢慢转着,看着里面晃荡的酒液。
片刻后王建安终于开口:“你们说的是这么个道理,大棚菜价钱高,来钱是看着比养猪安逸。”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但是,账不能这么算,这就像做生意,是要算长远,要算风险的。”
张华安皱起眉,他想到了自己的肥猪:“种菜能有啥子风险?我们这不是有大棚罩着嘛,养猪才有危险。”
王建安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们默倒(难道)以为搭个棚子就万事大吉了?
明年要是来场冰雹咋个办?
要是连下半个月的绵雨又咋个办?
冬天要是降温凶,还下雪咋个办?”
他每说一种情况,院坝里的气氛就凝重一分。
这些在土地里刨食半辈子的农民,太清楚老天爷翻脸不认人的厉害。
刚才还觉得种菜保险的人,脸上轻松的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思索。
见起到了效果,王建安继续说道:
“大棚里面的菜都是非常娇贵的,有一点风吹草动不对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