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将省委大楼里那些或虚伪或幸灾乐祸的嘴脸,彻底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黑色的红旗轿车,如同一艘沉默的潜艇,悄无声息地滑入暮色渐浓的车流。
车内,光线昏暗。
钟正国陷在宽大柔软的后座里,一言不发。
他那张往日里总是带着几分威严与矜持的面孔,此刻被寒霜打过,每一条皱纹里都凝结着冰冷的阴沉。
他没有看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只是闭上了眼。
然而,沙瑞金那张公式化的脸,高育良那副云淡风轻下藏着刀的笑,却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挥之不去。
曾几何时,他钟正国在京城一个电话打到汉东,沙瑞金和高育良这些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把他的话当成最高指示来揣摩,来执行?
他记得有一次,为了一个部委的试点项目,沙瑞金亲自飞到京城,在他的办公室外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只为能当面汇报,争取他的支持。
还有高育令,这位汉东大学的著名法学教授,在一次京城的会议上,为了能和他多聊几句,不惜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端着酒杯,以一个后辈的姿态,耐心等着他应酬完一波又一波的客人。
那时的他们,言辞恳切,姿态谦卑,眼神里充满了对权力的敬畏与渴望。
可现在呢?
侯亮平才出了多大的事?
他钟正国还没倒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