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身。这比任何威逼利诱都更有效,也更可怕。”
薛冰蟾总结道:“所以,‘墨池祭’是这个组织控制核心成员、强化信仰、并实践其荒谬理念的关键手段。它巧妙地将士大夫对文化的尊崇、对神秘力量的敬畏、以及个人的功利心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套强大的精神控制机制。”
陈砚秋消化着这些信息,缓缓道:“也就是说,要瓦解这个组织,不仅要打破其利益网络,还要从精神上揭穿其仪式的虚伪性和危害性。”
“正是。”薛冰蟾点头,“但揭穿需要证据。我们需要更详细了解仪式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那特制墨锭和共饮之物的确切成分和象征意义。最好能拿到实物。”
赵明烛沉吟道:“实物难取。但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冰蟾,你能否根据现有资料,推演一下这种仪式可能存在的弱点?比如,是否对时辰、地点、参与者有特殊要求?符号是否绝对不能错画?”
薛冰蟾思索片刻,答道:“此类融合多种元素的秘传仪式,最重‘精准’与‘纯粹’。时辰星象若有偏差,地点若非‘灵秀’之地,参与者心志不纯或符号画错,都可能被视为不吉,甚至导致仪式‘失效’或产生反效果。这也是他们需要严格筛选、反复试探成员的原因。”
陈砚秋眼中一亮:“心志不纯……这或许是我们的机会。”他想到的是柳生,以及可能存在的其他内心动摇者。
崔月隐也道:“既然香料是关键,若我们能配制出干扰其药效,或能保护心神不受其惑的药物,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奇效。”
方向逐渐清晰。接下来的日子里,薛冰蟾继续深入研究仪式细节和符号学,试图找到其命门。崔月隐则根据已分析出的香料成分,着手研制对抗或化解其效用的方剂,这是一项极其精细且危险的工作,需要反复调配和谨慎测试。
陈砚秋则更加留意诗社中那些可能“心志不纯”的成员。他发现,除了柳生,还有一两位年轻士子,在听到某些过于玄虚或霸道的言论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困惑或抵触的神情。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寻找着合适的接触时机。
同时,他也利用冯珙、周怀安等人对他日益增长的信任,旁敲侧击地打听更多关于仪式渊源和“星枢”信仰的信息。冯珙在一次酒酣耳热之际,曾吐露只言片语,提及组织信仰源自一个名为“清河学派”的古老遗绪,此学派认为“文运”乃天地之气,可由精通星象秘法之士引导,使“才”与“位”相称,而他们便是当代的“护文使者”。这番说辞将他们的行为粉饰得极具使命感和正义性,却也暴露了其理论源头。
“清河学派……”薛冰蟾得知后,立刻在古籍中搜寻,发现此学派在南北朝时期的记载寥寥,且多被视为“异端”,其学说混杂了谶纬、星象和权术,难怪会被这个组织吸收利用。
仪式的含义被一层层揭开,其背后的野心与操控令人心惊。陈砚秋愈发感到自己肩负的重任。他不仅要周旋于虎狼之间,保全自身,还要在这片精神的战场上,寻找反击的突破口。每一点信息的获取,每一次谨慎的试探,都像是在黑暗的迷宫中摸索前进,而出口的方向,似乎正随着他们对仪式本质的深刻理解而逐渐显现。甲子年的脚步越来越近,这场关乎文明正邪的暗战,也已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