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值房内,烛火摇曳,将赵明烛的身影拉得老长。他手中把玩着那片从火场取得的特殊黏土样本,眼神凝重。
“琉璃官窑...”他喃喃自语,“若这泥土真来自那里,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陈砚秋坐在对面,面前摊开着由他凭记忆复原的档案关系网图,手指轻轻点在其中几个名字上:“据我所忆,景佑年间科举争议中,有一位副考官姓钱,与将作监钱主簿同宗。若钱主簿真是内应,通过他或许能摸清这个网络。”
赵明烛点头:“我已加派人手搜寻钱主簿,但此人如同蒸发,杳无音信。如今唯有从琉璃窑入手了。”
次日清晨,赵明烛换上一身寻常文吏服饰,带着两名扮作随从的亲信,乘马车出城,前往位于汴京城西郊的琉璃官窑。陈砚秋则留在皇城司,继续研究那份关系网图,试图找出更多关联。
马车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赵明烛闭目凝神,脑海中回放着火灾前后的每一个细节。那特殊的黏土、那精准的纵火、那神秘的令牌...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组织严密、计划周详的对手。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官窑区域。只见数十座窑炉依山而建,冒着缕缕青烟,工人们忙碌地搬运着土料和成品,一派繁忙景象。
赵明亮出皇城司令牌,窑监急忙迎上前来,额上渗出细汗:“不知大人莅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无妨,本官只是循例查访。”赵明烛摆手道,“近日城中多有火灾,皇城司奉命加强各官营工坊的火防查验。”
窑监连声称是,引着赵明烛参观窑场,详细介绍防火措施——每座窑炉旁都设有大水缸,备有沙土堆,夜间有专人巡查看守。
赵明烛边听边观察四周,目光扫过工人们劳作的身影,最后停在堆积如山的原料区:“这些土料从何而来?”
“回大人,主要来自城南黄土岗和城北黑土洼,还有些特殊配料需从外地运来。”窑监恭敬回答。
赵明烛从袖中取出用绢布包裹的黏土样本:“你看看,这可是你们窑场所用之土?”
窑监接过仔细查看,又捻起少许在指尖揉搓,摇头道:“此土色泽特殊,含砂量较高,非我等常用之土。不过...”他迟疑片刻,“看上去倒像是制备琉璃釉料的基土之一。”
“哦?详细说来。”赵明烛眼神一凝。
“制备琉璃需用特殊釉料,其中一种需混合多种矿物。”窑监解释道,“这种基土取自汴京西北约五十里的红砂沟,因其含特殊矿物质,能使琉璃制品呈现独特光泽。”
赵明烛心中一动:“带我去看看这种土料的存放处。”
窑监引路至一处偏僻料场,那里堆放着数种颜色各异的土料。赵明烛仔细观察地面,果然发现了与火场样本相似的黏土痕迹。
“使用这种土料的工序有哪些?”赵明烛状似随意地问。
“主要是制备釉料,由专门匠人负责。”窑监回答,“近来得宫中命令,加紧烧制一批琉璃瓦用于大内修葺,故而这种土料用得比平日多些。”
赵明烛目光扫过料场四周,忽然注意到料场角落的一处地面似乎有被清理过的痕迹,但仍有少许残留的黏土。他缓步走去,蹲下身细看,发现泥土中似乎埋着什么东西。
他示意亲信挡住窑监视线,自己迅速拨开泥土,竟挖出半块破碎的腰牌,上面隐约可见“将作”二字。赵明烛心中一震,不动声色地将腰牌收入袖中。
“近日可曾有陌生人来过窑场?”赵明烛起身问道。
窑监思索片刻:“约莫半月前,确有几位工部匠作前来观摩学习,说是要改进官窑烧制技术。”
“可还记得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