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在宁芬堡区一座气派的新古典主义别墅里,莫里斯·德·赫希男爵正在他那间装饰豪华的书房里等待客人。
这位犹太银行家据说拥有超过两千万英镑的财富——这在当时几乎是天文数字,流言称他为欧洲最富有的五个人之一。书房的橡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墙上挂着伦勃朗和鲁本斯的真迹,波斯地毯厚得能没过脚踝。
管家轻轻敲门:“男爵阁下,法国客人到了。”
“请他们进来。”赫希放下手里的《维也纳金融时报》,整理了一下领带。
斐迪南·德·雷赛布快步走进书房,这位建造苏伊士运河的传奇人物已经69岁,但依然精神矍铄。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看装束应该是他的助手。
“好久不见,杰罗伊斯。”雷赛布热情地握住赫希的手。只有老朋友才会叫他的犹太名字。
“是啊,自从战争爆发之后,我们就很久没往来了。”赫希引着客人们在壁炉旁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人,上茶。或者咖啡也行,你们觉得呢?”
“要咖啡吧,请给我多来点糖。”雷赛布摘下礼帽,解开外套的扣子,显然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仆人很快端来银质咖啡具。赫希亲自为老朋友倒了一杯,加了三块方糖。
“杰罗伊斯,”雷赛布抿了一口咖啡,突然压低声音,“我有一项大生意跟你谈。”
“很大的生意。”他又重复了一遍,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赫希笑了笑,往壁炉里添了块木柴:“怎么?法国国内被战争破坏的铁路、公路需要我投资修复吗?我可提前跟你说,刚给柏林政府垫了一百一十万英镑修复战争损失,我这里的闲钱可不算多了。”
这当然是谦虚。整个欧洲都知道赫希男爵的财力深不可测。
“比这大得多。”雷赛布神秘兮兮地探过身子,像是要透露什么天大的秘密,“跟苏伊士运河一样伟大的工程——巴拿马运河!”
“什么?”赫希的咖啡杯在半空中停住了,“可巴拿马现在不是奥地利的殖民地吗?我记得是之前从大哥伦比亚割让过去的。”
“没错,所以才来找你这个在奥地利手眼通天的人啊。”雷赛布示意助手递过一个皮革文件夹,“你看看这个。”
赫希接过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叠技术报告和财务预算。最上面写着:《巴拿马地峡运河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
“1855年,美国工程师威廉·肯尼什就勘查了巴拿马地峡,”雷赛布一边解释一边指着报告上的地图,“整个运河只需要80公里长,比苏伊士运河短一半。虽然要穿过山脉,技术难度大一些,但绝对可行。”
赫希仔细翻阅着报告。预算是6到8亿法郎,工期8到10年,预计股票会上涨至少10倍,每年运河通行费收入可达5000万法郎...
“你想想看,赫希,”雷赛布的声音里充满蛊惑,“当初我找你投资苏伊士运河,你投了多少?500万法郎?现在值多少?两亿!40倍的利润!世界上没有比运河更赚钱的生意了。巴拿马也一样。”
“可那不太一样啊。”赫希放下报告,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去东方的贸易比去美洲多得多。苏伊士运河连接地中海和红海,缩短了到印度、中国的航程。但巴拿马运河...”
“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雷赛布激动地打断他,“想想看,从纽约到旧金山,不用再绕过南美洲最南端!从欧洲到亚洲西海岸,路程缩短一万公里!这是改变世界贸易格局的工程!”
赫希点点头,但还是有顾虑:“奥地利政府会同意吗?他们刚得到巴拿马没几年...”
“所以才需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