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起义吧。让我们起义吧。意大利的兄弟们,意大利已经觉醒...”
歌声从布拉村北边的三层小楼里隐隐约约地传出,被厚重的窗帘和紧闭的百叶窗阻隔,只剩下微弱的回响。这是马梅利的《意大利人之歌》,每个意大利爱国者都会唱的革命圣歌。
村子里没有法国军队的驻扎,最近的法军哨所在十五公里外的列里。法军现在在整个法属意大利地区的兵力实在太少了,普法战争像个无底洞一样吞噬着法国的青壮年。他们现在只能控制都灵、佛罗伦萨这样的大城市和重要市镇,对于这些偏远的村庄,只要皮埃蒙特人、托斯卡纳人按时缴纳税赋,法国当局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撒丁-皮埃蒙特地区可是一块肥得流油的土地。这里不仅有肥沃的波河平原,还有发达的纺织业、正在兴起的机械制造业,以及连接法国和奥地利的重要商路。仅仅在1871年,这个地区就为法兰西国库贡献了五百多万英镑的税收,折合成法郎超过1.2亿。这个数字让巴黎的财政部官员们眉开眼笑,要知道,这相当于法国从整个阿尔及利亚榨取税收的...好吧,阿尔及利亚的税收还没赔的多,毕竟还要建设和移民,收支还没平衡。
法属意大利地区的总督府就设在都灵萨伏伊王宫里,总督八里桥伯爵在过去的几年里每天都在那里盘算着如何从这只“金鸡”身上拔下更多的羽毛。
拿破仑三世对意大利北部寄予厚望,他打算将这里像阿尔及利亚一样进行彻底的法国化改造。相比于遥远炎热的北非,意大利北部与法国本土山水相连,从里昂坐火车到都灵只需要两天半的时间。这里气候宜人,经济发达,文化繁荣,确实比阿尔及利亚更能吸引法国移民。唯一的问题是,这里的土地早已被当地贵族、教会和农民瓜分殆尽,没有像北非那样大片的“无主之地”可供分配给新来的法国移民。
即便如此,法国政府还是想方设法地推动移民政策。从1860年吞并撒丁-皮埃蒙特到现在的十二年里,约有十三万法国人迁入法属意大利地区。这些移民大部分聚居在都灵、热那亚、佛罗伦萨这些经济发达的城市及其周边。根据1861年颁布的《意大利移民鼓励法》,这些法国移民享有诸多特权:十年免税期、矿产优先开采权、优先购买破产意大利人产业的权利、子女优先进入公立学校等等。在司法实践中,每当法国移民与当地人发生纠纷,法官和官员们总是毫不掩饰地偏袒自己的同胞。
就在上个月,都灵发生了一起典型案例:一个法国酒商拖欠皮埃蒙特供货商三万法郎货款长达两年,皮埃蒙特人告到法院,结果法官以“证据不足”为由驳回了诉讼。而同一个法官,在处理一个当地面包师晚交三天税款的案子时,毫不犹豫地判处了高额罚款,差点让那个可怜的面包师破产。
这种赤裸裸的不公,再加上沉重的税收负担使得当地人对法国统治的怨恨与日俱增。各种反法组织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除了历史悠久的烧炭党、马志尼创立的青年意大利运动等知名组织外,大大小小的秘密结社已经超过一百个。有些打着宗教互助会的旗号,有些以文学社、读书会的名义活动,还有些干脆就是地方贵族暗中支持的武装团体。
这些组织仔细抽查资金来源,大概是英国、奥地利这两国政府给的资金比较多,第三多的其实是在美国的意大利裔移民,化缘嘛。
布拉这个村子北方的一个三层小建筑原本属于萨伏伊家族的一个远房亲戚,一楼是宽敞的大厅,二楼有几间卧室和书房,三楼则是一个小型的舞厅。奥撒法战争,撒丁接近失败后,这位贵族急于变现资产逃往美国,以极低的价格将这处房产出售。
现在这里就变成革命党的聚集地了,至少中等以上大概二十多家组织,派了五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