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随着曹丕的脚步渐行渐远,那扇厚重的门扉缓缓合拢,如同一位沉默的卫士,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一并隔绝于外。
空气中,先前的恐慌与草药交织的怪异气息尚未完全消散,此刻又平添了一层更为微妙且紧绷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预示着未知的风云变幻。
偌大的殿堂中,仅余曹操与司马懿二人,一坐一立,他们的影子在摇曳的烛火中忽长忽短,宛如命运的波折,难以捉摸。
曹操斜倚在御座之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额角,那里因头风之疾与方才的惊惧而隐隐作痛,如同国家面临的危机,挥之不去。
他沉默了许久,目光最终落在殿下静立如松的司马懿身上,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沉重。
“仲达,今日之事,委实骇人听闻。这毒修之流,依你之见,我等当下该如何应对?总不能任由东吴凭此邪术,肆意妄为,危及我大魏江山。”
司马懿微微躬身,神色平静如水,那双湛蓝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深邃莫测,仿佛能洞察一切。
他回答道,声音平稳而客观,如同一位冷静的智者。
“回魏王,此事……臣亦深感棘手。毒修一脉,诡谲多变,其传承、手段、弱点,皆非臣所熟知。仅凭二皇子殿下带回的只言片语与那已毁的剑柄残痕,所能推断者,实在有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今我等对其近乎一无所知,若贸然行动,恐反遭其害。当下之要务,恐仍需以谨慎探查、严密防范为主,并寄望于蔡文姬大家能凭借这些线索,在解毒与研究克制之法上有所突破。”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实事求是的无奈。
“臣虽愿为魏王分忧,竭尽心力,然……毕竟能力有限,非是全知全能之神明。于此等完全超出常理认知之事物,亦需时间与更多信息,方能寻得应对之策。还望魏王体谅臣之难处。”
曹操听着这合情合理、毫无破绽的回答,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深知司马懿之能,但也明白人力有时而穷,非一人之力所能扭转乾坤。他并非不通情理之主,只是那毒修的阴影如同巨石压在心口,让他难以喘息。
“唉……罢了。此事,确也急不得。”
他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这令人不快的议题,但眉宇间的凝重却丝毫未减,如同乌云笼罩,预示着未来的风雨。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唯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
曹操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魏国的未来。
他缓缓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发出规律的、仿佛叩问人心的轻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这一次,话题却陡然转向了一个更为敏感、足以牵动整个魏国神经的方向。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意的感慨,又像是积郁已久的倾吐,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始终未曾离开司马懿的脸,捕捉着他最细微的反应。
“仲达啊……”
曹操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英雄暮年的苍凉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这世子之位,悬而未决,始终是孤心头一块大石。你也看到了,子桓、子建……各有其才,亦各有其短。孤已年过半百,这头发是一日白过一日,说是半只脚已踏进了棺材,也毫不为过。”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推心置腹的意味。
“这纷乱天下,孤怕是……看不到它一统的那一天了。此生宏愿,唯有寄望于后人。希望他们……能继承孤志,完成这未竟的霸业。只是……该立谁为世子,方能担此重任,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