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犷。
这一路上,元歌大多时候都把她当成了一个小苦力。不是让她背着沉重如山的酒坛,便是拎着大包小包、形形色色的“战利品”(那些多半是元歌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弄来的金银财宝或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他总是一副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模样,时不时还会对她搞些恶作剧,故意看她出糗、受惊吓,然后自己在一旁乐得前仰后合,那夸张的笑声仿佛能冲破云霄。
但奇怪的是,尽管元歌总是这般捉弄她,这一路上的所有开销——住宿的费用、吃饭的花销,甚至偶尔给她买件新衣裳或是添些小零嘴的钱——却都是元歌毫不犹豫、爽快至极地付账,从未让她为钱财之事发过一丝愁。
想到这里,西施的脑海中不禁清晰地浮现出一幅特别生动的画面。
那是在一家装潢得极为气派、金碧辉煌的高档酒楼里,元歌大手一挥,点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随后便大快朵颐起来,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西施则因为内心的拘谨和些许的不安,并没有吃多少。
酒足饭饱之后,元歌惬意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一脸的满足与惬意。
然而,当店小二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过来结账时,元歌却突然脸色一变,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然后猛地一把将躲在身后的西施推了出来,对着店小二嬉皮笑脸地说道。
“哎呀,小哥,真不好意思啊,今儿个出门太急,钱没带够。你看我这小侍女怎么样?模样那叫一个标致吧?把她押在这儿抵债如何?我回头拿了钱一定再来赎她!”
当时,西施吓得魂飞魄散,小脸瞬间煞白如纸,看着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目光如炬打量着她的眼神,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死死地拽着元歌的衣袖不肯松手,仿佛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她以为元歌真的要抛弃她,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时候,元歌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放肆,紧接着他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锭明晃晃、沉甸甸的银子,精准地抛给了店小二,大声说道。
“逗你玩的!瞧把我家小西施吓得!钱拿去,不用找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那份极度的恐惧早已如过眼云烟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丝有趣的感觉?
西施静静地泡在热水里,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轻声自语道。
“呵呵……现在想想,当时还挺有意思的呢。”
那个主人,虽然可恶至极,但他的玩笑,似乎总带着一种不会真正伤害到她的底线,就像一层无形的保护罩。
温暖的水流轻柔地抚过她的肌肤,西施缓缓低下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水中晃动的倒影。
水波荡漾,如同一面灵动的镜子,映出她那绝美的容颜,以及……那对向上扬起四十五度、泛着水蓝色光泽、宛如梦幻般的龙角。
她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龙角上,思绪渐渐飘远,飘向了遇到元歌之前,那些灰暗而痛苦、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岁月。
在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里,这对龙角是她一切不幸的根源。
因为它们,她被亲生父母视为不祥之物,狠心无情地遗弃;因为它们,她被所有人当作怪物,遭受着白眼、驱赶和唾骂,“灾星”、“妖孽”这些刺耳的标签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套在她的身上,怎么甩也甩不掉。她不得不留起长长的头发,试图将这双“罪证”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过着东躲西藏、饥一顿饱一顿的凄惨日子。
最后,她甚至不得不委身于青楼,靠着卖笑和做些繁重的杂役勉强糊口,活得毫无尊严可言,仿佛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