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眼中迸发出饿狼般的光芒。

他死死盯着那艘名为“定远”的战舰模型，仿佛要将它活生生吞下去。

在“昆仑”引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这位大明的燕王，新世界的征服者，第一次感受到了某种近乎于颤栗的激动。

那不是对黄金的贪婪，也不是对杀戮的渴望。

而是一种，一个男人对于终极力量最原始的向往。

他缓缓走上前，无视了周围所有人，伸出因常年握刀而布满厚茧的手，轻轻抚摸着模型上那狰狞的炮塔。

冰冷的触感，却让他指尖发烫。

“雄英。”

朱棣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黏在那模型上。

“它需要多久?”

他问的不是能不能造。

在这位皇侄一次又一次将不可能变为现实后，这个问题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只关心时间。

“如果仅仅是把它造出来，三年。”朱雄英平静的回答。

“但要让它，以及它的兄弟们，成为一支真正无敌的舰队，则需要一个全新的大明。”

朱元璋此时也从极致的亢奋中回过神来。

他走下高台，大手一挥，驱散了所有无关的工匠与官员。

广场上只剩下他们祖孙三人，以及鲁班张和沈友德等寥寥数人。

“咱的好大孙，你跟咱说实话。”朱元璋的目光扫过那艘战舰模型，又看向那台仍在低沉嘶吼的“昆仑”引擎，眼神中充满了帝王的决断，“要让这头铁甲巨兽下水，咱需要付出什么?”

“钱，人，以及……钢铁。”

朱雄英的回答简单直接。

“无穷无尽的钢铁。”

他转身，目光落在了不远处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江南首富沈友德身上。

沈友德浑身一个激灵，他感到一道冰冷而锐利的视线，像手术刀一样剖开了他的灵魂。

“沈会长。”朱雄英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你入股的大明皇家工业总公司，第一笔生意来了。”

“我需要你在一年之内，将大明现有的钢铁产量，翻上十倍。”

“做得到吗?”

十倍!

沈友德的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昏过去。

这已经不是生意了。

这是在索命!

以江南现有的所有铁矿和高炉，就算把工匠们全都累死，把炉子烧炸，也不可能达到这个目标的十分之一!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殿下饶命啊!这不是小人……不是草民不尽力，实在是……实在是强人所难啊!”

“强人所难?”

朱雄英还没开口，朱元璋那如同炸雷般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咱的龙骨要立起来，咱的战舰要下水，这就是天理!”

“天理，有什么难的?”

老皇帝一把将沈友德从地上拎了起来，蒲扇般的大手拍着他的脸，力道大的让沈友德的牙齿都在打颤。

“咱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没铁矿就去给咱买!天涯海角都去买!买不来就用船去拉!用舰队去抢!”

“没人手就用钱去砸!一个工匠给十倍的工钱!咱要让全天下的铁匠都哭着喊着来给咱打铁!”

“没高炉就用你刚赚的那些银子给咱造!十座不够就造一百座!格物院有的是图纸!”

朱元璋双目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咱只要结果!”

“一年之后，咱要是看不到十倍的钢铁，咱就先把你融了，给你家祖坟也铺上铁!”

沈友德彻底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入股了什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