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娘急急找到姜晚时,她正在给丙号监的一个女犯熬药。
那犯人是前几天收监的,状况不太好,一身的伤。
她这一身伤倒不是衙门打的,是她的丈夫。
冯香遥的前夫早亡,世道艰难,为了生计,她被迫改嫁给现任丈夫。
结果所遇非人,现任丈夫对她动则打骂,拳脚相加,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连她怀孕都没能逃过打,孩子都打没了。
最终冯香遥不堪忍受,跑到县衙敲鼓告夫。
根据本朝法令,“夫殴妻至折伤,徒一年”。
冯香遥的丈夫被判收监一年,而冯香遥以妻告夫,按律监禁两年。
姜晚:……
想骂街,这气人吐血三升的旧时代。
恶人丈夫才关一年,而冯香遥却要关两年,她这一告似乎亏得慌。
但冯香遥自己说,只要能摆脱残暴丈夫,坐牢也是值得的。
因为妻告夫犯义绝,也就是官府强制离婚,冯香遥跟暴力男再没有关系了。
就是她的情况太糟糕了,一身的伤,加上监狱条件恶劣,冯香遥还得了风寒,病得人事不省,眼看就要不行了。
还好,她遇见了姜晚。
几剂药下去,冯香遥的病情好多了,至于外伤,只能慢慢养慢慢恢复。
就是冯香遥这名字听着挺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说过。
姜晚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来,于是放弃,专心熬药。
她没在自己的牢间煎药,是在大门边的木桌上。
如今,只要姜晚不踏出监狱范围,基本上她都可以自由活动。
这是人治社会的好处。
搞定了位置上的人,境遇就好了。
不过现在这样还是不够,得走出大牢获得真正的自由才行。
姜晚边熬药边琢磨着办法,没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许大娘倒先给她指了条路子。
“新县令已经到任了?”
旧县令离任才两个多月,大家都想着新县令没那么快能到,没想到来得还挺早啊。
“是啊,除了当值的几个,整个衙门都去叩见了,本来应该在县城外十里亭就提前相迎的,不过县太爷什么心情都没有就没办。”
许大娘边说边给自己倒了口茶。
跑着过来的,渴了。
许大娘自己喝完,还眼神询问姜晚要不要也来一杯。
姜晚摇头,示意许大娘继续说。
“说到哪儿了,对,说这新任县太爷没心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许大娘压低了声,“县令家的老太太是被抬着进县里的。”
“嗯?”
“病得可重了,人昏迷不醒,县里的大夫全都来了,但都没什么办法。搞不好咱们这位新县令得丁忧。”
“丁忧”两个字许大娘说得尤其小声,人还活着,这样背后说人,她也有些心虚。
“听说县太爷今年都五十四,去年中的举人,跑了不少关系才终于在吏部挂上号,派来咱们镇远县做县令。
一天官还没当上呢,要是老太太就这么去了,真丁忧三年,他可就五十七了,到了这个年纪,可就不见得还能当上官了。
所以现在县令急得不行,就等着救命呢。”
救老太太的命,也救自己仕途的命。
“阿晚,你不是一直想出去吗?这可是好机会啊。”
许大娘喜欢叫阿晚,显得亲近。
姜晚明白。
“大娘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