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的、唯有面对兄长时才有的暖意。
她轻轻颔。
龙天站起身,身姿挺拔如孤峰劲松。
他绕过面前的檀木圆桌,步履沉稳地走到龙巧云面前。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微微弯下腰,如同古老的骑士向公主致意,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一只骨节分明、修长而稳定的手伸向龙巧云,掌心向上,带着无声的邀请。
龙巧云抬眸,迎上兄长的目光。
她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入那只等待的手掌中。
指尖相触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电流连通。
龙天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稳稳地包裹住妹妹微凉的手指。
无需言语,两人同时迈步,离开那喧嚣的席位,走向舞池中央。
龙宅古老檐角的青铜风铃,在不知何时涌入的夜风中出细碎清泠的鸣响,如同遥远的背景音。
庭院中三十二盏巨大的、蒙着红绡的宫灯,将庭院映照得亮如白昼,那红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在舞池边缘投下摇曳的光斑。
十岁的龙天立于流光溢彩之中,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礼服,领口袖口处用银线绣着繁复的龙鳞暗纹,在灯光下折射出碎钻般的冷芒。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左腕上那块古董机械表出的滴答声,秒针每一次精准的跳跃,都像在丈量着时间流逝的刻度。
而伴随着这声音,他身后观礼席上那些细碎的交头接耳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下去,一分一分地消弭于无形。
“该我们了。”
龙巧云的声音响起,如同她髻间斜簪着的那支水晶蝴蝶簪剔透的振翅,清泠而纯粹。
她浅青色的晚礼服裙摆,如同初春新的柳梢,柔柔地拂过光洁如镜的黑白根大理石地面,昂贵的缎料在无数灯光的聚焦下,流淌着珍珠母贝般温润又变幻莫测的光泽。
七天前,他们在家族尘封的藏书阁深处翻到那卷1972年维也纳新年舞会的古董录像带时,龙巧云便已悄然定下了今日的曲目。
此刻,录像带里那些模糊的、优雅旋转的灰蓝色人影,正清晰地重叠在她视网膜的底片上,与现实的光影交织。
当乐队奏响第一个精准的音符时,龙天深邃的眼眸便已锁定了龙巧云抬起的皓腕。
角度比他精密计算过的、最标准的舞姿起始位高了整整37度。
然而电光火石间,他立刻洞悉了这细微偏差的意图——是为了完美适配她特意加长的、缀着细碎晶钻的云纱水袖。
当他的右手稳稳贴上龙巧云后腰那柔韧的曲线时,丝质衬裙下,少女腰肢核心肌群瞬间绷紧的微妙走向,如同最精密的图纸般清晰地传递到他掌心。
这触感,他们在家族那座布满灰尘的阁楼上,为了一个高难度的托举动作反复练习时,曾出现过十七次。
每一次肌肉的力与放松,都早已刻入彼此身体的记忆。
“转。”
龙巧云唇瓣微启,一个无声的气音指令精准送出。
她的足尖在地面划出半个完美的圆弧,重心轻盈转换。
就在这时,龙天敏锐地捕捉到她视线一个极其细微的下落。
三叔公视若珍宝、铺在舞池中央的那块古老波斯地毯,其复杂缠枝纹路间绒毛倒伏的方向差异,在瞬间被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本该向右的标准旋转步被龙天毫不犹豫地临时篡改,一个流畅至极的滑步替代了它。
两人的身影如同双燕掠水,轻盈地擦过地毯上那道暗金色的、绒毛略长的缠枝花纹——就在昨天下午的彩排中,这道不起眼的纹路让堂哥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
观礼席上传来第一声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二姑奶奶耳垂上那对价值连城的翡翠水滴耳坠,在空中凝滞了晃动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