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殿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一个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来人身材魁梧,步履间自带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虽鬓角染霜,但腰背挺直如松,正是靖国公戚继光。
他身着绯色麒麟补服,走到大殿中央,一丝不苟地行君臣大礼:“臣戚继光,叩见吾皇万岁。”
“靖国公平身。”朱翊钧的声音缓和了些许,带着对这位国之柱石的倚重:“赐座,看茶。”
“谢陛下。”戚继光起身,在太监搬来的绣墩上坐下,在绣墩旁,冯安又亲自端过来一个小桌子,备好了茶水。
朱翊钧手中的奏疏往前一推:“这是宁国公李成梁自朝鲜发来的八百里加急。倭寇,动了。丰臣秀吉,万历十八年必攻朝鲜……”
戚继光神色一凛,他双手接过太监转呈的奏疏,迅速而专注地阅读起来。
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戚继光翻动纸张的轻微声响。
朱翊钧的目光一直落在戚继光脸上,观察着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终于,戚继光合上奏疏,将其还给了冯安。
“戚卿,”朱翊钧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一丝探究,“李成梁所奏倭国情形,尤其是倭寇主力攻朝之期,卿以为……可信否?”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朱翊钧看完奏报之后,第一反应,竟是觉得李成梁在朝鲜虚张声势,找存在感呢,心中也是半信半疑……这才紧急召见靖国公,来商量一番。
“这‘小早川隆景’分兵袭扰我沿海之图谋,是确有其事,还是倭国故布疑阵,亦或是……李成梁为加重朝鲜方面权重,有意渲染?”
朱翊钧的问题直指核心,涉及对情报真伪的判断,以及对前线统帅意图的揣测……
戚继光微微沉吟,随即抬起头:“回禀陛下。臣以为,宁国公所奏倭国大军集结、万历十八年必攻朝鲜之核心情报,可信度极高……”
“倭国倾国之力远征,非朝夕可成,其国内动员、物资征调,规模浩大,痕迹难以完全遮掩。我锦衣卫东洋司、浙江巡抚衙门,近月来传回的零星情报,虽细节各异,但倭国水陆大军向九州、本州西部集结之态势,与李帅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