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寒流诉隐忧,西城烈焰吞孤忠
天佑元年,二月初,汴梁,汴水河畔。
初春的汴水,裹挟着上游未融的冰凌与冬日的倦怠,浑浊而缓慢地流淌。
河面不复往年千帆竞渡、漕船如梭的盛况,稀落的船只如同秋后残叶,无精打采地泊在岸边,桅杆光秃,缆绳松弛。
河风凛冽,吹皱了灰黄色的水面,也吹动着岸边枯黄的芦苇,出沙沙的哀鸣,仿佛在低语着帝国的衰颓。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腥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从远处工坊区飘来的酸腐废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陈忠和一身青衫,独立于河堤之上,目光沉静地望向远方。
汴水呜咽,流淌的不是诗情画意,而是肉眼可见的萧条与沉寂。
岳雷按刀侍立其侧,眉头紧锁,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凝重。
“岳雷,”
陈忠和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水声,“你看这漕船,比之去年冬日,又少了几何?”
岳雷目光扫过冷清的河面,沉声道:“怕是…又少了三成不止。
听闻淮南路、两浙路漕帮,因海路断绝、运河收益大减,已裁撤了近半的船工舵手。
许多老舵工,如今在码头上扛包糊口……”
陈忠和缓缓颔,眼中掠过深深的忧色:“运河乃国之血脉。
血脉凝滞,肢体何以得活?漕运衰败至此,各地工坊积压的货物如何运出?所需的原料如何输入?这凋敝…恐非一时之困。”
他转过身,目光投向汴梁城内那一片片沉默的、不再冒烟的工坊方向:“父亲当年力推工商,开拓海路,并非仅为敛财。
实是想以工商之利,吸纳流民,丰盈国库,以工代赈,以商活国。
如今…海路断绝,漕运衰微,工坊倒闭,工匠流散……”
他顿了顿,声音愈低沉,“岳雷,你可知,如今汴梁城内,每日有多少失去活计的工匠、脚夫、船工?城外,又有多少因丝帛瓷器卖不出去而破产,不得不典卖田地的农户?”
岳雷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末将…听闻,开封府近日报奏,城内无业流民已过十万…城外各州县,恐数倍于此。
府尹已数次上书,恳请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