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元年十一月金国上京会宁府(今哈尔滨阿城)乾元殿
殿内兽炭烧得正旺,驱散了北国深冬的酷寒,却驱不散金太宗完颜晟(吴乞买)眉宇间的阴霾与怒意。
他身着貂裘,高踞于铺着完整白虎皮的御座之上,粗粝的手指重重敲击着御案上那份来自婆路的紧急军报。
“又是高丽?!”
完颜晟的声音低沉如虎啸,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年初像耗子一样窜过来咬了一口,被一巴掌扇回去,这才消停几天?竟敢再次犯边!
他高丽王王楷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被宋人灌了迷魂汤?!”
他猛地将那份军报掷于殿下,羊皮卷轴骨碌碌滚出老远。
阶下侍立的一众女真贵胄、勃极烈(大臣)们,亦是群情激愤。
“陛下!
高丽撮尔小邦,素来只配称臣纳贡!
年初侥幸逃脱已是天恩,如今竟敢复来,分明是藐视我大金天威!”
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粘罕)须戟张,声若洪钟。
他刚从西线太原前线轮替回京休整,一身征尘未洗,闻此消息,怒火更炽。
“正是!
定要给他个狠的!
屠城灭寨,让高丽人记住这血的教训!”
几名年轻气盛的猛安(千户长)纷纷附和,手按刀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右副元帅完颜宗望(斡离不)虽远在河北拒马河前线,其心腹谋士却代为言,语气沉稳些:“陛下,宗望元帅亦有军报提及,宋国陈太初部依托火器坚壁不出,我军急切难下。
高丽此时趁虚而入,虽为疥癣之疾,然若置之不理,恐其得寸进尺,袭扰后方,动摇军心。
尤其婆路乃辽东门户,不容有失。”
完颜晟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
他何尝不知东西两线胶着?西线宗翰在雁门关撞得头破血流,东线宗望在拒马河被陈太初的火器顶得寸步难进。
这本该是大金铁骑踏破南朝、饮马汴河的最好时节!
却因这两块硬骨头,生生拖成了消耗战!
每日消耗的粮草、损失的勇士,都让他心头滴血。
如今,后方竟被高丽这等往日俯帖耳的蕞尔小邦捅了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