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得含蓄,却已将事情点明——堂堂枢相,竟在家宴中酩酊大醉,以至于耽误了今日的公务圣召!
赵桓沉默了片刻,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他背对着殿门口泻入的光线,面庞笼在一片淡影里,令人看不清神情。
许久,他才出一声极轻微、意味不明的哼笑。
那笑声短暂得如同错觉,随即消散。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那丝不悦如同投入深湖的石子,涟漪瞬间抚平,只剩下水面不动声色的平静。
“既如此,”
赵桓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温和从容,仿佛刚才那瞬间的低气压从未存在过,“那便让副相(参知政事)代为送别段王爷吧。
吩咐下去,礼数务必周全。”
“遵旨!”
小黄门如蒙大赦,倒退着快步离去。
赵桓重新拿起金剪,目光落在娇艳的魏紫上,却似乎穿过了花瓣,落向远方。
他明白陈太初为何而醉——那是自海上归来便生死相托、一同闯过九幽炼狱的老兄弟。
昨夜中秋,当此团圆之时,那份沉甸甸的情谊与跨越生死重逢的激荡,纵是圣人也要痛饮吧?这份情,赵桓能理解,甚至心底深处有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羡慕。
他是天子,注定孤家寡人。
“醉卧未醒……”
赵桓低声自语,唇角竟不易察觉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与宽容,“由他罢。
也……难得一回。”
这浅浅的笑意如昙花一现,迅被威严取代。
他继续修剪着牡丹,仿佛那花枝便是帝国纷繁复杂的国运疆土,等待着清醒的执刀人归来,继续他那惊世骇俗的“愚公移山”
大业。
枢相府温暖的卧榻之上,陈太初在剧烈的头痛与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中挣扎醒来时,窗外已是日上三竿的炫目光线。
宿醉的痛苦让他蹙紧了眉头。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赵明玉坐在床边矮凳上温柔凝视的眼眸,以及她手中捧着的、正冒着袅袅热气的醒酒汤碗。
那目光里,除了心疼与忧虑,似乎还蕴藏着一丝昨夜未曾有过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