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的横山春迟,凛冽的风卷起黄土沙砾,扑打在震龙城伤痕累累的垛口上,也撕扯着城外连绵数十里的西夏联营旗帜。
四月本该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横山内外却只闻刁斗寒鸦,肃杀之气凝固了空气。
城头,朱邵扶剑而立,甲胄上厚厚的血泥与尘土早已分不清彼此。
他须虬结,双目布满血丝,瘦得只剩一副铁打的骨架支棱着盔甲。
一百多个日夜!
从靖康元年末金人尚在围攻太原时的突然难,到这靖康二年的孟夏,震龙城就像一颗钢钉,死死楔在横山南麓的咽喉要冲!
西夏人潮水般的冲击,已不知打退了多少波。
箭矢早已耗尽,连裹甲的石块都拆尽了城关女墙。
若非横山深处那些世代敌夏的老猎户组成的“伏地张弓”
哨探,几番冒死从山隙岩洞潜入,送来最后一点盐巴和箭镞,震龙城或许早已在月前就成为一片焦土。
“朱帅,撑……撑得住么?”
亲兵嗓子嘶哑,递上一块湿冷的粗布,“擦擦脸……”
朱邵没接,目光穿透沙尘,死死盯住城外远处高坡上那面猎猎作响的“嵬名”
大纛。
“撑得住!”
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抬手一指山下连营,“这群鞑子,也在等!
等岳太尉的铁骑!
他们怕了!
怕汴梁那尊煞星派人来!
岳太尉……已在路上!
只要马蹄声至,便是这群畜生的末日!”
话语在风中散开,既是鼓舞残存的千余伤疲兄弟,更是支撑自己早已透支到极限的意志。
山下,连绵如蚁穴的西夏联营深处,帅帐灯火通明。
大帐中兽皮烘出的燥热,压不住主帅嵬名察哥心头的阵阵寒意。
桌上的军报已被揉皱——河北岳飞部精锐西调!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汴梁那个陈阎王!
刚用一堆废铁“换”
走幽燕,转头就把最锋利的刀尖指向了他大夏!
五万大军,裹挟着收拢的老西军和河北劲卒!
辎重粮秣更是号称充塞山道!
“岳字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