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康和吴青枫、王刚坐车返回柳衣巷的途中,皇宫里,皇太后起居的寿宁宫,波澜微起。
一室沉香缭绕,烛光摇曳中,皇太后孙氏斜倚在紫檀云母榻上,闭目养神。
她的指间,一串温润古玉佛珠在缓缓捻动,每一粒珠子的轻磕,都似在数着深宫岁月的流逝。
侍立的大宫女,如同殿内另一个无声的摆设。
帘外细微足音至宫门而止,晋王赵天睿屏息入内,一身四爪蟒袍暗光浮动。
他拂袍下拜,姿态恭谨无可挑剔:“孙儿天睿,恭请皇祖母万安!”
孙太后眼缝微开一线,浑浊目光扫过,淡淡一声鼻音:“嗯。”
佛珠却未停捻动:“今日大庆殿琼林宴,皇帝正替你们这些子孙选材纳士,攒着将来的羽翼。不去凑那份热闹,倒跑来我这冷清地方寻什么安宁?”
那捻珠的声响均匀得叫人心悸。
赵天睿起身,垂首低语,温润声线底下刻意压着一缕沉郁:“殿中喧阗,扰得孙儿心绪难宁,唯皇祖母宫中方得一隙清净。”
话中一丝若有似无的落寞,终让那捻珠声一顿。
老太后眼皮彻底抬了起来,目光沉甸甸地罩住他,如同积年老器上的尘灰。
殿内香雾几乎凝住。
“安宁?”
她那干枯嘴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刮过空气如同枯叶,“新晋的英才个个都是帝国肱骨,皇帝在替你们打根基。跑这来寻安宁?”
说着,指腹重重摩挲过一颗冰凉玉珠,“说吧,心里头装的是什么鬼主意?”
赵天睿喉结微动,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瞒不过皇祖母。孙儿见英才济济,本是喜事。然细察之下,不免忧心。”
他望向炉顶袅袅青烟:“尤其如那个献《临江仙》的苏康,文采得陛下亲赞,自是栋梁之才……可这般人物,”
他字斟句酌,装出一副如履薄冰的样子,“性情如初生璞玉,锋芒太盛。帝京乃九流汇涌之地,各方势力错综,如同百川暗流。骤入其中,若不能寻得位置、通晓曲折……”
他抬起眼,假装忧色浓重,“只怕明珠入渊,辜负才具,更负父皇期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