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掠过他,玄色貂裘擦过玲儿素色裙裾:“安阳可大好了?”
玲儿眼波流转瞥向仕林,屈膝欲拜:“承蒙完颜伯伯挂怀…”
“虚礼免了。”
鎏金护甲钳住她肘弯,将人提起三寸,鎏金扳指硌得她生疼,“这般回京,方能与你父皇交代。”
“王爷既要向父皇复命,”
玲儿突然力抽回手臂,素锦袖口裂帛声刺耳,“可否先给安阳个说法?”
犀角扳指在虬髯上轻捻,完颜雍退后半步让出光影:“此事自有分说,赐座。”
话音未落,几名宫人抬着四张黄花梨圈椅应声而现,仕林盯着左侧空椅扶手上的睚眦纹,指节在袍袖下攥得白。
雕花门枢涩响,玄色道袍携着风雪卷入殿中:“贫道来迟,请王爷恕罪。”
乌古论拂尘轻甩,露出手背蜿蜒的朱砂咒印。
完颜雍腰间玉铊尾折射着琉璃窗光:“国师来得正好,本王正好引荐……”
“不必了。”
老道枯枝般的手指划过三人,“朝露未曦时重逢,倒省了寒暄。”
他踱至仕林面前,腐叶气息搅动殿内檀烟,凹陷眼窝里瞳仁幽绿如深潭。
完颜雍忽的抚掌大笑,檐角铜铃应声震颤:“好个晨雾迷眼!”
他阔步走至殿中青砖拼就的龙王踏浪图纹上,皂靴碾过龙睛处的汉白玉,“倒叫本王想起句中原俗话——”
犀角扳指猛然拍在圈椅扶手上:“这可不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晨光穿透琉璃窗格,在舆图上山川脉络间游走。
完颜雍鎏金指套划过案上镇纸,惊起铜炉檀香乱颤:“人齐了,本王便开门见山了。”
完颜雍背光而立,虬髯在逆光中如铁蒺藜丛生,“十日后本王便亲赴中都请罪。”
仕林指腹摩挲着圈椅上睚眦兽纹,喉间腥甜又翻涌而上。
他瞥见乌古论道袍下摆沾着新鲜泥渍,忽觉殿角铜漏滴答声震耳欲聋。
完颜雍扫过沉默的四人,忽从袖中抽出半卷《论语》。
帛书展卷声惊起梁间宿燕,犀角扳指点在“君君臣臣”
四个朱砂批注上:“本王素慕汉学,孔圣有云父父子子之道,恰如白山黑水自有其序。”